哈利說:「這是……」


    迴答他的依舊是鄧布利多,但此時的鄧布利多微微闔目,看上去更加蒼老了,眉宇間是時間刻下的褶皺,每一條皺紋都盛滿了老人的倦意。


    「老魔杖。」他說,「世界上最強、最古老的魔杖,蘊藏著顛覆世界的非凡力量,非心誌堅定者,不可使用它。」


    第200章 記憶,但是領悟死亡


    她曾短暫地擁有過死亡聖器。


    隻是那時候的她,尚且親友俱在,安康順遂,她沒有執拗於死亡聖器的動機,也沒有對力量近乎魔怔的癡迷。


    光是傳承與她的古代魔法就足以讓她研究一輩子了,在那個時代伊雯作為板上釘釘的版本t0,隻覺高處不勝寒,目之所及已經沒有了更高的山峰,她的心態便也平和下來,隻抱著一種戲謔玩樂的心態,去欣賞那些蘊藏著強大力量的、讓他人趨之若鶩的神秘魔法。


    菲茲傑拉德校長將書中世界敞開,令她體會到被死亡追逐的滋味。


    那宛如墨水染成的死神,白骨雙爪嵌入大地,好似從地平線的那一端攀爬起來,兩顆黑黝黝的、沒有眼珠的眼洞就這樣直勾勾盯著她。


    光從視覺衝擊力來看——挺嚇人的。


    可在伊雯轉著老魔杖,對集結而來的死神大軍一發咒語炸一大片之後,她悟了。


    她不再吟唱咒語,唇瓣抿緊,雙目跟隨著那些骷髏軍團的動作,抓住它們的一絲空隙,她開始了一場盛大的,古代魔法的表演。


    無需音節輔助,古魔咒語由心而生,引動天雷。


    天雷之後,大地兀自湧起了烈火,象徵死亡的大軍被她炸得粉身碎骨,白骨碎片鋪成一條長河。


    後又見重力從這世界抽離,萬火奔騰之後,被她碾碎的骸骨成了她的武器,她操縱著死神的屍骨,輕若鴻毛,又轟然砸落,重如千鈞。


    古代魔法的威力本就是不容於世的——而當它再配合上死亡聖器呢?


    老魔杖無限放大了伊雯的魔力,她能感受到手心裏的接骨木在興奮地顫慄,一唿一吸之間,這顫慄的頻率竟與她產生共鳴,她的眼界渲染上不同的色彩,她看見了自己散發的魔力波紋在一圈圈地擴張,以一種蠻橫劫掠的姿態,將此方天地籠罩。


    伊雯抬頭,平靜無波。


    她將老魔杖指向了死神。


    ……


    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片幻境,一場記憶。


    但是他們連唿吸聲都放輕了。


    哈利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僵直,他不受控製地在腦內想,這是魔法嗎?


    這是魔法——他所認知的魔法,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古代魔法已經很超出當代魔法的『限度』了。」身旁有誰在低聲自言自語,哈利扭頭,發現這道聲音來自超不對付的裏德爾,後者赤色的眼眸裏流光溢彩,他為自己推測的事實而不可遏製地感到亢奮,但他的聲音依舊輕,「光是她所展現給我們的……她這具被削弱的身軀裏施展出來的,已經是當代巫師所仰望不及的新的魔法高峰。」


    「那麽——如果再用上老魔杖呢?」


    或許是黑魔王的血裏就流淌著破壞欲,隻稍不注意,那些屬於壞種的元素就開始噌噌噌往上漲,裏德爾眼睛極亮:「巫師界的秩序會為她而更改,毫無疑問……因為根本沒有人能阻止手握老魔杖的古代魔法傳承者,她的力量是斷層性的,隻要她想,毀滅世界也不是空話……」


    哈利的汗毛直豎,危機感瞬間攫住了他,他腦子狂轉想著出去後就把裏德爾這段話複製粘貼給伊雯聽,幸而在場的還有一個讓人無比安心的老者。


    「這就是這場試煉之所以存在的緣由。」鄧布利多輕聲喃語,「原來如此,菲茲傑拉德女士想展現出來的便是如此……以死亡對抗死亡,除此之外,它毫無意義。」


    原來,在這麽早的時候,就有人去悉心教導她去正確地認知生與死。


    伊雯所拿到的老魔杖,從來不是為了她的欲望而驅使。


    她被給予了毀滅一切的力量,她選擇以毀滅來償還毀滅。


    鄧布利多的眼眸上抬,他見到死神破碎,黑暗消無,萬般疾苦皆歸於寂滅。


    鄧布利多又微嘆,早在一切尚未開始之時,就有人領悟了他們直至老去才明曉的真理,站在了他們跋涉一生才得以見到的終點。


    倘若那時……有她做指引者……


    ……


    之後,在看到伊雯拿到復活石時,鄧布利多已然十分平靜了。


    他知道她會做出什麽選擇。


    她看見那墓碑上沉眠的屍身,半晌,卻將復活石放下。


    「這是幻影的世界。」伊雯第一次迴應了菲茲傑拉德校長,「復活石是幻影,起死迴生亦是幻影,沒必要讓自己沉湎於幻影之中。所以,復活石我不會使用。」


    天空的彼端,閱盡千帆的女校長沉默許久,倏爾笑了。


    「是啊,復活石隻不過是一場幻影。」


    「說到底,它和厄裏斯魔鏡並無不同。」


    伊雯的麵容也多了幾分笑意,她看著:「死亡聖器的本質是意圖跨越生與死的界限,但事實上它們都是失敗的,它們縱使再有天賜一般的強大力量,也隻能在死亡的那一邊兀自沉淪。」


    菲茲傑拉德校長的聲音平緩而有力量:「是以,唯有心存光明者能夠駕馭死亡聖器,不為之所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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