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德爾嘲諷道:「不過是一個與令人作嘔的麻瓜類似的皮囊,你居然還挺上心的。」


    伊雯:「原來你長得像你爸啊……這麽顏值高質量的男性很難得的啊,不要瞎說。長得好看很加魅力的,這一點你也懂吧?」


    裏德爾嗤笑:「膚淺之人才會用皮囊去引誘,力量和恐懼才是真實的。」


    伊雯卻搖了搖頭,剛把裏德爾那個挺翹的鼻子一比一捏好,她便說:「我曾見過以恐懼迫使他人臣服的人,你猜後來他怎麽樣了?」


    裏德爾瞥來一個疑問的眼神:「嗯?」


    伊雯優雅微笑:「墳頭草已經三米高了。順帶一提,我殺的。」


    裏德爾:……


    伊雯把鍊金材料碾碎成粉末,一點點塗抹到煉成陣上,注視著空殼身體在她魔力的引導下逐漸成型。


    伊雯狀似無意地問:「對了,你說你是黑魔王,那你殺了多少人啊?」


    「誰會記得。」裏德爾漫不經心地說,「都是一些毫無價值的東西,沒數過,大概幾百個吧。」


    伊雯頷首,認真詢問:「哦,那前一天呢?」


    裏德爾:?


    黑髮少年忽然整個頓住,他眨了眨眼,像是一時間沒有領悟伊雯剛才的話語,望過來的視線充滿了問號。


    「什麽——前一天?」


    伊雯靜靜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忽然捂住唇瓣,噴笑出聲:「噗……咳咳,沒什麽,我剛才瞎說的,你不要在意。」


    伊雯擺了擺手,很快就繞開這個話題。


    但是裏德爾繞不開了。


    他杵在原地,伊雯的聲音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刻不停地在頭腦風暴伊雯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是裝的還是真的,還是故意想搞他心態……


    裏德爾抬眸,複雜的目光:「學姐,你剛才那句話,認真的?」


    伊雯比對著裏德爾十六歲少年俊美拉滿的臉,正細緻地給他捏著眼睛,聞言敷衍地點了點頭,也沒聽他在說什麽。


    裏德爾於是愈發沉默了。


    這件事太過離譜,離譜到裏德爾下意識覺得,伊雯沒必要撒這麽漏洞百出的謊。


    她問他前一天殺了多少人,意思是在她眼裏,幾百人才不過區區一天的死亡量……


    這到底包括了麻瓜還是純巫師。


    如果包括了麻瓜那無所謂,如果這指的是純巫師界……一天死幾百個人……


    現代英國巫師界有多少人?好像就三千多吧?合著隻有這麽點人數不是物以稀為貴,而是純純因為一百年前某個女魔頭滿世界把巫師屠殺幹淨了,剩下的都是倖存者?


    裏德爾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在伊雯看過來時對她吐出一句。


    「學姐,你是否有些太過極端了?」


    伊雯:「啊?」


    不是你這個給巫師界帶來十年白色恐怖的黑魔王在說什麽,誰極端,啊?


    伊雯不懂,但伊雯大受震撼。


    閑聊的途中,伊雯也把裏德爾的空殼身體捏好了,其中隻有臉部是她完完全全手工細緻捏成的,剩下的部分是她直接輸入了塑形魔力,比對著裏德爾本人的身體,讓煉成陣自動把軀殼塑造好來。


    鍊金的階段算是簡單的,比對起她之後要做的事情來說。


    伊雯拍了拍手,揉了一下自己酸痛的手臂,對裏德爾說:「準備好了嗎,這是我第一次嚐試這個魔法,不太熟練……我會盡量保證輕一點,不弄疼你的。」


    裏德爾皮笑肉不笑地心想,說得好像他沒準備好就能拒絕似的。


    在伊雯的控製下,裏德爾的日記本慢悠悠地飄了起來,懸浮靜止在伊雯和裏德爾的中間,伊雯的魔杖尖端對準了那個魂器載體,她此刻眼神一片清明。


    所有雜亂的念頭被她悉數排除在外,她甚至動用大腦封閉術,讓自己全心全意投注在接下來的這場實驗裏。


    古代魔法的銀色漩渦悄無聲息地浮現,以她的魔杖為起點,愈發擴大,絲絲縷縷的銀白細線也從中探出,纏繞上了日記本。


    是的,伊雯沒有念咒。


    古代魔法一律不需要念咒,這是自然而然湧現在腦海裏的符文,隻要自己的靈魂感應到了,身體就能湧出相應的魔力……


    隻不過伊雯曾經使用的古代魔法,都是直接用前輩們的成果,這是她第一次自己嚐試創造新的古代魔法符文。


    在那銀色細線纏上日記本的剎那,裏德爾的瞳孔倏然擴大。


    古代魔法的洪流在向他湧來,他宛如置身於浪潮中的浮木,他在觸碰那令人震顫的魔法漩渦,而後不受控製地被卷吸進去……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沉醉其中,大腦深處響起了零碎的言語,像是某種遺失的碎片,在被悄然拽出。


    ——【你不能……你是我唯一的……】


    ——【至少該……留下什麽……】


    這細弱的喃語在腦海裏隻浮出水麵一瞬,很快就被洶湧澎湃的浪潮擊碎,又沉入了海底。


    裏德爾的靈魂在被一點一滴剝離,伊雯的視野能清晰分辨出魔力色彩,這給她的實驗提供極大便利。


    剝離耗費了很長的時間,這是個精細得不能再精細的活兒,像是把兩塊完全黏合在一起的橡皮泥分開,還不能有半點細碎的損傷一樣,伊雯最後魔力還沒枯竭,手先開始發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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