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夏立的電話,麵對這“無禮”的要求,秦蔚然錯愕。


    她喜歡追劇,看看小說、散文一類,有時還會和夏瑤一起看個電影,逛街吃飯,來場姐妹局。她跟夏瑤母女關係一直非常和諧,秦蔚然樂於接受新事物,與夏瑤共同語言不少。


    她曾一度試圖去理解為什麽夏瑤那麽癡迷歐陽洵。小夥子長得是真的好看,沒話說,五官挑不出任何毛病,但秦蔚然年紀閱曆、心理成熟度放在那裏,自然不會心花怒放;再者歐陽洵的音樂——黑泡她真的接受無能。


    夏瑤反複強調他有抒情歌曲,硬是拉著秦蔚然一起聽過幾次。


    秦蔚然:好聽是好聽。聲音真的有穿透力又有吸引力,唱功也了得,可是抒情的歌曲太少了,愛不起來。


    她一直喜歡聽優雅舒緩的。更何況歐陽洵的黑泡還非常暗黑係,撒旦、魔鬼,地獄、詛咒,動不動就要見血,因為時常吸血鬼出沒……這叫秦蔚然如何喜歡得起來。


    於是,理解夏瑤追星失敗。


    等孩子長大談了戀愛,也就不追星了。她曾這麽認為。


    夏立沒有同樣年輕開放的心態。看電視,無非新聞、抗日戰爭片、百家講壇;看書,曆史、政治。音樂?不好意思,不聽。


    要不是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捧在手心寵著,他絕對不允許她追星。


    他最大的願望,自己的寶貝女兒夏瑤平安健康快樂。前麵兩個,平安健康,目前做的不錯,至於快樂。夏瑤提到歐陽洵時,在家說有演唱會看時,那是真正的快樂,雙眼放光,整個人神采奕奕,中了頭等彩票一般,實現畢生目標的人,那種愉悅,也不過如此。


    那麽大的快樂,靠“歐陽洵”三字就能實現,夏立思來想去,夏瑤這幾年的種種他都看在眼裏——女兒要追星,追吧。也就追星能給她那麽多歡樂。


    這會兒夏立突然打電話讓秦蔚然下載微博,真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帶著懷疑人生的態度把微博應用下載完畢,注冊賬號登錄後,秦蔚然算是知道為什麽了。


    自己寶貝女兒好大的能耐,追星成功?莫不是重名?


    別說夏瑤幸福到懷疑人生,她當媽的,一個旁觀者,都懷疑自己女兒是否有這樣的運氣。


    這孩子怕不是這輩子都要栽在追星上了。


    等到情竇初開戀愛了就不追星?不好意思,是她太天真,癡人說夢。夏瑤用實際行動告訴她,讓她放棄追星是不可能的。她這是要把愛豆變成自己老公,追一輩子星。


    秦蔚然對著手機,確切地說是對著微博,在辦公室坐立不安了好一會兒,然後決定請假,前往夏立辦公室。


    因為討論不出所以然——對微博初來乍到的兩位新人,並不知道如何在這塊寶地翻找信息,夫妻倆決定打電話給夏瑤。


    待夏瑤接聽後夏立第一句話:“瑤瑤,網上那個真的是你?”


    秦蔚然:……


    你自己女兒不認得嗎?這老頭子的接受能力,還沒她強。不知道是怎麽在社會有本事和別人鬥得你死我活的,一碰到女兒,就蔫了。


    “是的。”夏瑤老實迴答,“之前偶遇過兩次,機緣巧合陰差陽錯幫他去拍了mv,然後就……”


    “就機緣巧合陰差陽錯在一起了?”聽得出她的尷尬,秦蔚然接話,語氣是——饒有興味。


    夏立橫了她一眼。


    “唔——差不多。”要讓夏瑤講清楚怎麽在一起的?她一時半會也理不清思路。


    在一起還講究為什麽?沒有為什麽,這就是命。


    “你追的人家。”秦蔚然越來越感興趣了。


    這不是疑問句。她沒去過演唱會現場,但在家看過夏瑤發神經的樣子。


    每當歐陽洵沒有演唱會,夏瑤追星的癮跟老煙槍煙癮犯了時那樣“饑/渴/難/耐”時,隻能在家自己找辦法發泄。


    電腦上mv或者現場視頻一點開,燈一關,應援棒一舉,周邊啥的,發圈玩偶各種往身上一套,自己能來一場演唱會,吼叫聲驚天動地。


    若是跟著夏瑤去過現場,她此刻不會說這句話,會問她,你有沒有強上人家……


    夏立又橫了她一眼,把手機拿得離秦蔚然遠些——還有沒有點做長輩的樣子。


    他正打算起身躲過秦蔚然對手機的“追擊”,夏瑤的迴答傳來,他直接以站起一半的姿勢僵住。


    “不是。”


    秦蔚然這下可好,趁夏立不注意一把奪過手機:“不是?什麽?歐陽洵追的你?你還用追?”


    夏瑤:“……”


    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的唐琬:“……”


    親媽呀。太了解自己女兒了。


    “瑤瑤啊,記得保護好自己。”夏立語重心長地交代。女孩子,又一人在外。


    “我知道的,爸。”她能理解夏立的良苦用心。


    “談戀愛爸不反對,”夏立繼續道,無視秦蔚然讓他閉嘴的動作,“但是和明星戀愛,爸擔心你受委屈。”


    夏瑤不動聲色歎了口氣。長輩這反應,她有預料到。


    “網上那些我都看到了。這本該是私下的事情,就因為對方是公眾人物,現在全曝光在大眾視線裏,變成人們飯後的談資。”夏立指的是夏瑤和歐陽洵被偷拍的親密照。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夏瑤本來就保守,傳統的中國家庭,跟秦蔚然牽手擁抱都不會在有第三方的情況下做——除了當年戀愛的時候。手拉手壓馬路。


    但是接吻這種事情,在他的觀念裏,必須是絕對的二人世界,不然,羞不羞?女孩子就該更加注意。


    “可是我喜歡他。他已經去交涉了,負麵評論已經被壓下去。之前環球影城一起玩有被拍,他及時聯係媒體,把有我的照片都打碼了。這次是有人故意要整我,不過他已經基本處理了。”


    句句向著歐陽洵。


    夏立聽的心裏挺不是滋味,這才剛戀愛呢,已經處處維護著歐陽洵,讓他父親的地位往哪擱?


    有人要整她?歐陽洵這男“狐狸精”,他家女兒對手一定不少。年輕人的事情,他少過問為妙,問了可能也不明白。


    以前靠拳頭解決事情那就是已經鬧得不可開交,現在嘛,想要搞事情?互聯網上走一波。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你的決定,爸媽不反對,但是記住,千萬別衝動行事,考慮清楚。想要和我們討論,不用管時差,隨時打電話。切記,要保護好自己。”夏立沉聲交代。


    現在的孩子,一個個想法多多得很,也都很有主見。他見過朋友對孩子管束太多鬧得家裏雞飛狗跳,孩子更加叛逆,故意反其道而行之的,太多了。


    不如和孩子客客氣氣,怎麽說也都是成年人了。放在幾十年前,這年齡已經結婚生兒育女做起父母了,讓他們自己做決定,自己為決定的後果負責,不為過。


    當然,多放手一點,給孩子更多自主選擇權這些觀念,少不了秦蔚然的功勞。


    這與她的專業和職業有關。


    心理學博士。專門調節青少年心理壓力和青少年與家長的矛盾——近幾年前來諮詢問診的是越來越多。


    夏瑤乖巧地答應夏立。


    做家長真的難。想把整顆心掏出來給孩子,卻怕孩子嫌棄約束太多。孩子又何嚐不是,想要孝順,想要父母萬事順遂如意,但同時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雙方都做一點讓步,就很和諧。針鋒相對隻會把這股濃烈的親情變成衝突。


    “也不早了,早些休息。”


    夏立準備掛電話。


    這邊,秦蔚然不知什麽時候又跟了過來,對著電話急忙喊道:“mv拍得真好看!我家大美女!”


    夏立:“……”


    夏瑤直接笑出聲,唐琬也是。這當媽的太可愛了。


    不知是夏瑤出鏡的原因,還是歌曲本身的魅力,總之秦蔚然對這首《黃金海岸》喜歡得不得了。眼下已經不由自主哼著《黃金海岸》的小曲,在夏立辦公室轉轉悠悠。


    基本從來不聽音樂的夏立都知道,她在唱《黃建海岸》,別問他怎麽知道的……


    “對了。”


    夏瑤正要掛電話,夏立的聲音又傳來。


    “爸,你說。”她將手機放迴耳邊。


    “如果真確定是他,暑假帶迴來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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