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彬為難,「小淩子還等著呢。」


    容珮一聽,當即冷笑道:「江太醫忙你的去吧,奴婢去看一看小淩子好了。」


    這麽一句本是關切的話語,容珮卻說得惡狠狠的——


    驚得江與彬趕緊閉上嘴,隻給容珮指了指淩雲徹帳篷的方向。


    容珮謝過他,便快步往那兒走了去。


    雖因為淩雲徹重傷,專門給他騰了一處空帳篷,但下人的帳篷,自然比不過皇後娘娘所用的。


    容珮進去時,便被裏麵的怪味給嗆了一口,她忍不住扇了扇,陰陽怪氣道:「閹人就是閹人,呆在哪兒哪兒就一股尿騷味。」


    「……」趴在床上的淩雲徹身子猛然一僵。


    他還不太適應「閹人」這個詞。


    淩雲徹嘴唇動了又動,才勉強將這口鬱氣給咽下了腹中,「容姑姑。」


    他的聲音比這裏的灰塵還要暗沉幾分,「皇後娘娘不曾來嗎?」


    倒不是淩雲徹又對如懿起了心思,他純粹是想不明白那夜的事情。


    他為什麽會被控製住,又為什麽會突然衝上去替如懿擋刀。


    這一切,淩雲徹都想不明白,便想從如懿口中得到答案——


    「你有什麽想說的就和我說吧。」容珮幹巴巴道:「娘娘睡著了,還沒醒呢。」


    ?


    淩雲徹看了看外麵,這麽一個大中午,如懿在睡覺?


    但看著筆直站在原地的容珮,淩雲徹自然不敢再問多餘的話,隻好忍氣吞聲道:「奴才隻是想問一問皇後娘娘身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吸引著奴才——」


    「你胡說什麽?!」容珮聽了半截便勃然大怒,上前就給了淩雲徹一個巴掌,「你是傷了後背,又不是傷了腦子,怎麽敢說出這句以下犯上的話來!」


    淩雲徹捂著臉,亦滿臉不可置信。


    先前,容珮打他,欺負他,他都能忍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奴才救了皇後娘娘。」淩雲徹壯起了膽子,「皇上都要說嘉獎奴才了,容姑姑你不該這樣對奴才頤指氣使,更不該打奴才。」


    他真真是窩囊慣了。


    就算將那枕頭藏了起來準備給皇後重重一擊,卻又想著這日子能混過一日是一日,不到破釜沉舟的時刻,他也不願鋌而走險,用自己的命來搞掉如懿。


    苟延殘喘,說的就是他。


    容珮用鼻子「哼」了一聲,「小淩子,你還有臉麵想著什麽嘉獎?皇後娘娘和皇上因你大吵了一架,不罰就是好的了。」


    她厲聲道:「所以,收起你那些虛頭巴腦的心思!」


    「吵了一架?」淩雲徹呆呆的重複道:「皇後娘娘又和皇上吵架了?還是因為奴才?」


    他宛若遭了雷劈一般,渾身麻木。


    皇上本就因為懷疑他和皇後娘娘有染才縱著進忠對他百般欺辱。


    淩雲徹原以為他這一次負傷,不說能爬個高位去,起碼能從這最低等的灑掃太監的位置上移開,去一個輕鬆點的地方——


    可!


    皇後娘娘又發癲,又和皇上吵架!


    那最後倒黴的會是誰?


    自然是他!


    「現在外麵都傳著你的英勇事跡。」容珮瞅著他,「你若識相,就離皇後娘娘遠一點。」


    她聲音洪亮,「記住了,這也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這一句話,狠狠地在空中變成了冰末,讓淩雲徹遍體生寒,直至容珮走了許久許久,他才恍然清醒了開來。


    啊。


    原來……


    他將頭埋在了枕頭之中,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


    原來啊,她的狠心和無情,遠超過魏嬿婉百倍千倍。


    有用時,是「淩雲徹」。


    無用時,是連麵都不必再見的低賤旁人。


    如懿啊如懿。


    淩雲徹的手慢慢撫上了自己的臉——


    他是知道的,冷宮侍衛有二,他和趙九霄。


    如懿隻願意和他說話,也隻願意向他求救,原因就是這張臉。


    一張長得還算不錯的臉。


    「哈哈。」淩雲徹低低的笑著。


    他是無能,是懦弱,可是皇後娘娘卻是那般的勇敢,也那般的——


    不要臉!


    淩雲徹捏緊了拳頭。


    經歷過這麽多的事,他怎麽還不了解皇後娘娘對他是什麽心思,無非就是用他來尋找外麵的刺激。


    容珮私下百般欺辱他,還搶走他的俸祿,一個銅板都不留給他,卻依舊隻能在皇後娘娘麵前表現出對他的好聲好氣。


    這說明了什麽?


    自然是——


    容珮做的這些全都是瞞著皇後娘娘的!


    於是,淩雲徹想明白了一個很重要的道理。


    容珮不是讓他滾遠點嗎?不是屢屢阻擾,害怕他的存在將她舒適安逸的生活給破壞了嗎?


    那他就成全容珮!


    他什麽都沒有了,自然什麽也不怕!


    旁的不說,他如今有著能在整宮亂竄的職位,想要見到皇後娘娘很簡單,想要——


    勾引皇後娘娘,亦很簡單!


    第315章 我的春天也許永遠不會來了


    淩雲徹抱定了這個打算,便安安靜靜的蜷縮在了角落裏養傷,等待著迴宮的日子。


    隻是,迴宮是平安迴了宮。


    可連淩雲徹自己都沒有料到頭一日來尋他的竟不是旁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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