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王蟾嗎?就是永壽宮的掌事太監,那才叫一個風光無限!」


    第292章 枕頭


    進忠,王蟾。


    他們都能在永壽宮得到好處。


    為什麽他不可以?!


    淩雲徹含著熱淚,說著過去,想引起魏嬿婉的共鳴——


    可惜,他不知道。


    魏嬿婉與他最後的那點情意,早就在前世他騙走那枚紅寶石戒指又交給皇後時,徹底粉碎。


    「真心換真心。」魏嬿婉手指撫上了朱紅色的門,「一來一迴,從沒有什麽錯的,你這顆真心奉給了誰,就向誰去索求——」


    她沒有給淩雲徹說話的機會,「你能從冷宮出來,偷懶耍奸混到三等侍衛,全仗著皇後娘娘庇護,往後自然,也該尋她。」


    淩雲徹急道:「不,她……」


    「她是皇後啊。」魏嬿婉微笑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又總吹捧自己和皇上情分不比尋常,想來,讓你好過點也不難。」


    不難嗎?


    淩雲徹張了張沒有血色的唇,眼前卻總浮現著皇後娘娘狀似關切,愧疚的臉,卻沒有了平日的篤定。


    怨懟的種子一旦種下,生長發芽就不受他的控製了。


    於是,他怔怔的握著掃把迴去了該去的地方——


    今日的活還沒幹完,若是哪個主子不小心踩著了髒汙,或者眼看見了枯敗的景物,他便要受罰。


    這是進忠吩咐的。


    重罰無妨,但不能死。


    淩雲徹手腳很慢,從黑夜掃到天明,終於在淩晨清掃完了這一處被雨打下的落葉,他正準備迴去歇一歇,喝一兩口稀飯,卻又被人擋住了。


    那太監伸頭看了看外麵,便嫌棄的指了指邊邊縫縫裏,「怎麽,這些地方你就不管了?難道還指著旁人幫你返工?」


    淩雲徹趕緊討好道:「奴才緊著掃了,隻是這下著雨,又打了些下來。」


    「主子可不會這麽聽你解釋!」那太監吩咐道:「繼續掃!」


    淩雲徹無法,隻能拖著疲憊的腿,繼續走進了雨幕之中。


    他才掃了幾下,便瞧見巷子裏容珮伸頭出來與他招手。


    「容姑姑怎麽來了?」淩雲徹苦著一張臉走了過來,卻還帶著一絲絲的希望,「難道是皇後娘娘有什麽吩咐?」


    「你可別癡心妄想了。」容珮亦是忍耐許久,把不住便沖了淩雲徹一句,「皇後娘娘是天上仙女,你算得了什麽——不對。」


    她忍了又忍,努力將討厭和嫌棄咽了迴去,盡力堆起和煦的笑容,「這個枕頭,是皇後娘娘托我帶給你的,一針一線……」


    容珮頓了頓,才含糊不清道:「反正不會再有破綻了。」


    有惢心的前車之鑑在,容珮也沒有傻到按照如懿的吩咐真用自己的針腳去縫製——


    她隨便讓三寶買了一個枕套糊弄了事。


    許是怕淩雲徹看出問題,容珮又補充道:「裏麵的杭白菊是娘娘自己挑的,知道你在這裏受苦,難免心火旺。」


    心火旺?


    淩雲徹的臉更苦了。


    他現在哪還有什麽火可言?連冒煙他都不敢,逆來順受早已成了他小淩子的代名詞。


    「除了這個,娘娘還有別的吩咐嗎?」淩雲徹沒有伸手去接,小聲追問道:「就沒有旁的什麽?」


    容珮也懶得再多廢話了,將枕頭往他懷中一塞,沒好氣道:「沒了,就這些。」


    淩雲徹抱著那枕頭,鼻尖纏繞著菊花的香味,隻覺得——


    肚子更餓了。


    他連溫飽都成了問題,皇後還在送他這些有的沒的。


    淩雲徹抱著最後一點希望。


    「皇後娘娘不知道奴才到了這打掃處嗎?」


    「當然知道。」容珮白了他一眼,「不然我怎麽過來找的你?」


    「那……」淩雲徹灰敗的臉上多了點難為情,「奴才在翊坤宮也當了幾個月的差,俸祿卻一直沒發,皇後娘娘也不曾問過嗎?」


    這話一出,容珮有種被挑釁的不滿——


    她揚起手掌,用上了全部力氣給了淩雲徹一巴掌,「你是覺得我私藏了你的銀兩?!」


    打得淩雲徹眼冒金星,差點一屁股坐在了水中。


    容珮還在罵著,「你知不知道翊坤宮上下,還有皇後娘娘因著你受了多少苦?我又受了多少苦?!誰稀罕你那幾十個銅板!」


    淩雲徹捂著腫得半天高的臉頰,囁嚅著不敢說話。


    容珮欺負人慣了,一瞧他的窩囊樣,哪還有什麽忌諱的,當即喝道:「不止你在翊坤宮裏沒銀子,你在這處賺來的俸祿也要交迴給翊坤宮。」


    「為什麽?」淩雲徹鼓足了勇氣,「奴才已經不屬於翊坤宮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容珮冷笑道:「你平日裏是怎麽求旁人的?不都是借著皇後娘娘的名目?!」


    她昂著頭,「皇後娘娘不管事,這些都得我來為你擦屁股,怎麽了?你就不該孝敬我了嗎?」


    淩雲徹抓著枕頭的手用力捏緊,「奴才雖提過一兩句,卻無人理會,容姑姑您,您也不曾為奴才做過什麽。」


    容珮又揚起了另一隻手,威脅道:「你還敢反駁我?」


    不得不說,她的兇樣做出來,的確很讓人覺得害怕。


    淩雲徹什麽都不敢說了,垂頭喪氣的送走了耀武揚威的容珮,又撿起了掃把繼續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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