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之愛子,自然是會為了她籌謀。


    太後若為了恆娖考慮,要養小七在她身邊,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拉旺多爾濟,是個很不錯的額駙。」太後慢騰騰道:「你沒來之前,忻嬪來過一趟,話裏話外便是想讓將璟安養在慈寧宮中。」


    她又看了一眼魏嬿婉,「令妃你很聰明,自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也明白若是六公主入了慈寧宮,哀家便不得不為她多考慮考慮。」


    如此,便是拿拉旺多爾濟和小七的婚事來威脅魏嬿婉。


    你不願將七公主送來,自然有人願意!


    「皇額娘!」恆娖也聽見了,將小七遞迴給了奶娘,疾步而來,「您怎好這麽強求嬿婉?」


    她難得遇見一個性格相投又能說上話的女子,自是不願意之間出現裂縫的。


    「恆娖你不必多說。」太後擺了擺手,隻盯著魏嬿婉,「哀家問的是令妃。」


    魏嬿婉清楚,她若點頭答應將小七養在慈寧宮,自然是好處多多。


    小七也會成為她和太後之間最為穩定的一個連接點。


    作為公主,已是最好的用途。


    但她怎麽捨得?


    她已經錯過了小七的一輩子,怎麽捨得再錯過一次?


    魏嬿婉搖了搖頭,「臣妾不願。」


    「哦?」太後眯了眯眼,「也就是說你願意放棄這個婚事?你該是知道的,皇上孝順,會聽哀家的話,將七公主換成六公主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原先,魏嬿婉尚還嚴肅著臉,可聽見這句話,不由低低笑了一聲,「太後您不會。」


    太後神色一僵,卻又趕緊揮散了開來,「令妃也許想錯了,為了恆娖,哀家沒有什麽不會做的。」


    「太後娘娘最是清楚知道母子分離的感覺是多麽痛楚。」魏嬿婉聲音好聽極了,不急不緩,不慌不忙:「恆娖亦知,所以臣妾沒想錯,您一定不會。」


    太後淡淡笑了笑,並未接上這句話,隻問道:「那你覺得忻嬪不愛六公主?」


    「她自然也是心疼女兒的。」魏嬿婉並沒有拉踩另一個母親的打算,「隻是她不了解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為何最疼端淑公主?


    皆因當時她曾被迫離宮,端淑公主送給了別的妃嬪養育,而後又不得不在先皇的要求下,將端淑遠嫁。


    這幾個理由相互疊加,最終讓太後對端淑公主愧疚極了,也疼愛到了極點。


    這是連柔淑公主也比不上的待遇。


    「太後娘娘最是疼惜晚輩。」魏嬿婉恭敬極了,「自然不會讓悲劇重演。」


    她在賭。


    若是她順著太後娘娘的話語,強調自己多麽疼愛七公主,多麽捨不得她,隻能惹得太後不快。


    所以,她挑了另外一個側重點。


    恆娖亦聽得心中難過,握住太後的手,求道:「皇額娘,女兒不想璟昭和女兒一樣,沒有誰能代替生母。」


    她眼內也帶上了淚光,「敬娘娘雖然疼女兒,可有時候女兒也會難過,難過皇額娘當初為何不帶女兒走。」


    太後亦是頭一次聽恆娖這麽說,不由心頭一痛,「哀家不是不帶你,隻是——」


    隻是皇家血統不可外流,外麵暗箭難防,她護不住恆娖!


    但看見恆娖那雙帶淚的眼眸時,太後又說不出什麽了。


    執意出宮的是她,就算她為繈褓中的恆娖挑好了養母,可她的的確確放棄了恆娖。


    她對不起恆娖。


    那不管是六公主還是七公主養在慈寧宮,都不會讓恆娖開心,隻會一遍一遍的提醒她——


    這個小公主和她是一樣的,都被生母放棄了。


    哪還有什麽意思?


    太後凝住嗓子,黯然道:「是哀家沒有想好,罷了,令妃……」


    她本想說幾句抱歉的話,卻瞧著魏嬿婉起身拜下:「璟昭得太後和恆娖喜愛,是她的福分。」


    她仰著頭,臉上是溫柔的笑容,「臣妾不願七公主離開永壽宮,是因為慈母之心,卻也知道太後娘娘亦是,璟昭養在臣妾身邊,卻也可常常過來慈寧宮,恆娖也可以常常去看小七。」


    她們同住在皇宮裏,又不是差了整個京城。


    現在還在繈褓裏自然要小心一點。


    待長大一些,五六歲的時候,這麽點路還不夠璟昭溜達的呢!


    太後被魏嬿婉幾句話說得一愣一愣,也猛然明白了。


    這後宮裏的孩子都是皇帝的,也都是她的孫輩,養在誰那裏不是養,幹什麽非要撈來慈寧宮,平白無故增添給人添堵呢?!


    「不錯。」太後點了點魏嬿婉,笑容舒心了許多,「同住過永壽宮,總算沒有給哀家丟人!不過嘛,你想的通透,旁人卻想不明白,福珈。」


    她吩咐道:「去,對外就說哀家喜歡七公主,七公主就養在慈寧宮了。」


    魏嬿婉眼睛一亮,再度拜下謝恩,「謝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既說她通透,便已經不會搶走小七,卻還是賜下了恩典——


    所謂養在慈寧宮,便是給旁人看的。


    不多會,拉旺多爾濟便被福珈帶了上來。


    他踮著腳看著繈褓裏麵,可愛的小臉滿是好奇,「這是小妹妹嗎?」


    跟著他的宮女趕緊提醒,「這是七公主,可不是什麽小妹妹。」


    「就是妹妹。」拉旺多爾濟挺了挺小胸膛,「我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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