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琮華軍,一個時辰的功夫,便是寡不敵眾了,新征的兵,基本上是死的死,傷的傷。趙琮華一個人帶著以前殘餘的百來人抵擋,也是有些乏力的。


    趙琮掖很輕鬆的便帶著禁衛軍站在了趙琮華跟前兒,伸手抹了抹自己麵頰上的血漬,薄唇上揚,一抹魅惑的笑靨:“太子,我沒想到,我們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趙琮華比趙琮掖還要高上小半個頭,站在他身後的隻有百來人,趙琮掖身後的禁衛軍,可是有上萬人。他這狹長的眼眸一絲清冷,扔掉了手裏頭的劍柄:“四弟,該我的東西,遲早就是我的!爹爹走的時候沒有告訴你,這鄺瀾國的王位,應該還給我麽?”


    “我們這太子爺,一直在蟄伏,還好我早就做好了準備,你現在的琮華軍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趙琮掖雙手叉腰,依舊笑嗬嗬的看著自己這哥哥。


    “這本該是屬於我的東西,你拿過去太久了,若不提醒你,你都快忘記還給我了!”趙琮華洗了一口氣,依舊像是一座萬年冰山一般,這刀削一般的麵頰,瞧不出喜怒哀樂,沒有一絲的表情。


    趙琮掖最討厭的便是他這幅樣子,小時候,見著他這不喜不怒的樣子,他便覺著自己惹了這哥哥生氣,不敢言語,“你是不把我放在眼裏麽?你知道父皇為什麽要留著我麽?那就是因為你這太子太窩囊了,太不中用了!”


    “父皇留著你,是因為你這點兒狡黠和狠毒還有點兒用,如果他還活著,掃清了遼國邊境問題,我相信你比誰都死得難堪!”趙琮華早就知道了,自己父皇為何明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知道十一年前,黑峽穀戰役,是趙琮掖搞的鬼,為何還要偏生留著他。


    “你就是無能!今天,你這琮華軍百餘人,都別想活著出宮!”


    趙琮華見趙琮掖咄咄逼人,這一雙漆黑的眼眸多了一絲不屑的笑:“你的母妃雖是漢人,可她的娘親可是遼國人,憑借著這層關係,父皇也會由著你的。畢竟咱們鄺瀾國,以前不是遼國遊牧民族的對手。”


    “父皇恨你入骨,你的母後曝屍荒野他連看都不看一眼,怎麽會是因為這層原因留著我,父皇雖是不喜歡我,但是也知道我的能力,比你太子更適合做鄺瀾國的國君!”趙琮掖眉心一擰,明顯是動怒了。


    趙琮華這薄唇上揚,輕佻的笑了起來:“那是做給你們母子看的,父皇其實一直將我母後的牌位供在了他的寢殿裏,所以這寢殿才不允許你進去。”


    “這……這怎麽可能?你趙琮華叛國,你這琮華軍更是叛軍!”趙琮掖單手死死的握著劍柄,不敢相信。


    “若是四弟還是不相信,大可以去父皇寢殿裏看看,或是問問他寢殿裏的下人。十一年前,遼國來勢洶洶,我們鄺瀾國最得力的琮華軍被我調到了南部邊關的黑峽穀,若是不犧牲我的母後和我的名聲,那你的外婆便不會幫忙平息遼國戰事的!”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來人,去父皇寢宮裏頭看看,是不是有這所謂的皇後的牌位!”趙琮掖腳下一陣踉蹌,他這心頭的一道防線潰敗下來了,本以為黑峽穀戰役,他做得天衣無縫,這滿朝文武包括自己的父皇在內,都應該是相信他的,可如今,竟然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把他當猴兒耍。


    一會兒,這禁衛軍急急忙忙的過來,雙手作揖:“稟報四皇子,這……這皇後的牌位果真在先皇寢殿裏頭!這負責打掃的太監說,這牌位是早早兒就準備好了,皇後才死的!”


    “什麽?全都耍我,竟然全都耍我!”趙琮掖這刀削一般的麵頰,在夜色裏格外的凜冽。


    “四弟,我小時候都給你說過,不屬於你的東西,始終都是不屬於你的!”


    “所有禁衛軍給我聽令,給我殺!”趙琮掖說完,抬手揮動著手上的利劍,隻聽見這刀割破皮膚的聲音,除了還有嘶吼聲兒。


    這一陣廝殺後,琮華軍便隻剩下不到十人了,被逼到了榮正殿外,這榮正殿裏,安玲瓏正在吃晚飯。


    “太子,束手就擒吧,念在你我兄弟的份兒上,我可以不殺你,讓你終身住在太子府裏!”趙琮掖瘋了一般,舉起手上的利劍,伸出舌頭來,吃幹了上頭的血跡。


    “太子,是不是國慶軍沒有收到消息?還是國慶軍本來就是和四皇子一夥兒的,根本不會管我們的死活?”北將軍站在趙琮華身後,他已經被生生卸掉了一隻胳膊,這下強忍著,就期待能等到國慶軍來救援。


    “嗬嗬嗬……你們竟然還在等著國慶軍,真是可笑,趙安雲的野心不比我小,這點兒太子怎麽就不知道呢!”


    “就算國慶軍不來,我們琮華軍也會拚進最後一絲力氣的!”郭長峰說完,一抬腿便踹開了榮正殿的殿門。安玲瓏還在吃著晚飯,這桌子上的飯菜全都涼了,可是她依舊慢條斯理,這櫻紅色的唇邊,帶著一絲絲笑靨。


    “要廝殺便去外頭廝殺吧,打擾我吃飯,是不想活命了麽?”安玲瓏扔掉了手裏頭的筷子,站起來,端著盤子,將這盤子摔在了薛長峰跟前兒。


    薛長峰看著安玲瓏,背脊骨發涼:“你這妖婦,當初我就勸太子,要遠離你,果真沒錯!”


    “是啊,當初你便勸太子,說我是妖婦,可就算是妖婦又如何,如今你的命,便掌握在這妖婦手裏頭!”安玲瓏說完,拔出了手裏頭的短刀,嗖的一聲兒將這短刀插進了薛長峰的胸口上。


    “不!”趙琮華怒吼一聲兒,提起手裏頭的利劍,亂砍了過去。安玲瓏沒來得及躲閃,這頭發被砍下來了很大一截,散落一地。


    趙琮華摟著薛長峰,見他這胸口溢出來的鮮血慢慢兒變成了暗紅色:“你這短刀上,竟然塗抹了毒藥,虧你曾經還叫他一聲兒爹爹!”


    安玲瓏披散著頭發,這肩頭的衣裳也滑落至肩頭,他這一雙杏眸噙著眼淚,指著趙琮華:“你還知道,我喊過他爹爹?從你們親自將我肚子裏的娃娃拿走那一刻起,我便決定要報仇,今天你們都死定了!”


    “瘋子,我看你是瘋了!”趙琮華拔掉了薛長峰胸口上的短刀,封住了他的穴位。


    趙琮掖自然是看不慣自己的女人,心頭住著別人,不管是因為恨還是因為愛,他都是不能接受的。


    “趙琮華,這榮正殿外頭的禁衛軍,我都調到府邸去了,你那太子妃和她腹中的娃娃死定了!”安玲瓏吼完,看著狼狽的趙琮華,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


    “安玲瓏,你活該沒有人愛你,你活該不能做母親!”這薛長峰親自死在了趙琮華懷裏,他慢慢兒的將他放在地上,站起來,冷眸泛紅,盯著安玲瓏薄唇吐字道。


    安玲瓏像是被萬箭穿心一般,腳下一陣踉蹌:“嗬嗬嗬……我不配的得到愛而已,你也不配,你那太子妃和娃娃,也會成變成鬼魂的!”


    趙琮掖這利劍來勢洶洶,還好趙琮華早就有準備,一側身便躲開了,撿起地上的利劍,便擋了過去。


    看著兩兄弟廝殺,安玲瓏這眼眸裏的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在這巴掌大的麵頰上縱.橫。十來個琮華軍,和上萬名禁衛軍拚死相搏。這結局,不用想就知道誰輸誰贏。


    看著這刀劍,一下一下的砍在趙琮華身上,安玲瓏這眼淚涓涓而出,心頭說不出是恨還是愛。


    終於,他堅持不住了,倒在了亂劍中。


    “國慶軍到!國慶軍到!國慶軍到!”安玲瓏恍恍惚惚間,隻聽見這聲音,然後瞧著地上的趙琮華,眼前一暗,整個人便昏了過去。


    三日後,太子府邸


    “太子,你這條命可算是撿迴來了!整個太醫院可是三天三夜沒合眼啊!”


    趙琮華睜開眼睛,麵色蒼白,“太子……太子妃和蘊兒呢?”


    “太子,你才剛剛醒來,這些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吧!蘊兒正在外頭寫字呢,生龍活虎的!”這太監一邊端著湯藥伺候他喝下,一邊迴應著他。


    “蘊兒好好兒,你的意思是太子妃……太子妃出事了是不是?”


    “這……這……太子妃在琮掖府邸密室裏,被發現的時候,已經燒成一具幹屍了!”這太監說完,竟然哭了起來。


    “蘊藉!蘊藉!”


    “那……那四弟……”


    “國慶軍來幫助咱們,咱們自然是輕而易舉就擊退了禁衛軍和琮掖軍,這趙琮掖不堪失敗,自刎後便從城牆上,一躍跳了下來。她那剛剛過門的正妃,這屍首在榮正殿被燒得麵目全非,慘不忍睹啊!”這太監說完,渾身顫抖,捏著勺子歎息道。


    “安玲瓏死了?”


    “是啊,太子,四皇子府邸的人全都死了!”趙琮華眸色一怔,眉心微擰,端著湯藥碗的手,垂下來。


    京城,城郊


    安玲瓏喬裝逃了出來,坐在馬車上,這車夫不是旁人,正是蘭河村秦樓記的秦樓:“你要去哪裏?”


    “無論去哪裏都好,隻要離開這京城,離開這是是非非,再也不迴來了!”


    馬車上的她,一襲青布衣裳罩身,用粗布頭巾裹著青絲,這巴掌大的麵頰雖是傷神又疲憊,但是這雙杏眸卻是明亮又透徹。或許,人一旦開始離開這個地方,便開始原諒這個地方了吧!或許,她也會放下,就像秦樓也放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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