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為什麽要騙我?”蘇覓見這大門被釘子釘死了,一下子便慌了,在這屋裏逃竄一陣,按理說,尋常人家的房子,都是應該有後門兒的,可這房子,竟然連後門兒都沒有。


    “在這院子裏,你是逃不出去的!”


    “求求你放過我,我家裏頭有夫君,他還在等著我迴家!”蘇覓實在是沒有法子了,蜷縮著身子,嚶嚶嚶的哭著祈求這男人。


    “你哭吧!你哭得再大聲,這村裏也沒有人會理你的!”


    “你放了我,等我找到我夫君,我給你銀錢如何?”蘇覓蜷縮在牆角根兒,仰著頭,一雙淚眸充滿了委屈與哀傷。


    這男人雖是身量不高,但站著還是比蘇覓足足高了一個頭,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這巴掌大的一張小臉兒清秀又楚楚可憐的,這心頭便更加想要得到她了。伸出一隻手來,饒是因為歲月的原因,這一雙手,格外的粗糙。


    這手一碰到蘇覓,蘇覓就像是被刀刺了一下,緊忙閃躲。


    “壯漢,我夫君要是來了,定會要了你的性命的!若是你現在放我走,我夫君說不定還會感激你的!”蘇覓又往後縮了縮,後頭便再也沒有地方可以蜷縮了,她已經蜷縮到最裏麵的牆角了。


    “你夫君是不會找到這裏來的!咱們這村,叫做鬼村,這村裏鬧過鬼,所以,無論誰家發生什麽事情,旁的人,都不會出來管的!”


    一聽自己跟前兒的男人這麽說,蘇覓這心頭更加的絕望了,像是置身於一片湖水一樣,自己被淹沒其中,掙紮著,又不動聲色一樣。


    這豆大的眼珠子,從蘇覓碧澄澄的水眸裏溢出來,掛在這麵頰上,男人瞧著,忍不住伸手環住了她。蘇覓疲憊加上饑餓,這渾身竟是使不出一點兒力氣來反駁。


    這男人擁著蘇覓,將她的頭埋在自己肩膀上,這墨色的青絲,散發著陣陣沁香來,讓人沁人心脾得很。


    這人名叫周珂冥,其實早些年,他是有老婆和娃娃的。但是在娃娃六歲那年,他因為鎖著門,不讓娃娃出去玩兒,這娃娃便在屋裏烤紅薯,結果這火便燒了院子。


    他那老婆和娃娃,就這樣活生生的被燒死了!之後,這周珂冥便時而清醒,時而又瘋瘋癲癲的,這村裏的人,都認為他是瘋了,也沒人搭理他。


    這些年過去了,他也擄迴家過幾個女人,不是像自己的老婆便是像自己那女兒。不過,唯有蘇覓,既有他老婆的溫婉恬靜,又有他女兒的水靈,所以,一時著急,他便將蘇覓釘在這院兒內,像是當年關著她女兒一樣。


    被旁的男人擁著,蘇覓隻覺著惡心得很,掙紮不行,她便張嘴咬了這男人的肩膀。這狠狠的一口,片刻,口齒間便充滿了血腥味兒。


    這男人畢竟知道,自己擁著的人,不是自己的老婆,也不是自己的女兒,掄起旁側案桌上的木棍,便狠狠的敲打了上去。


    蘇覓一閃躲,可畢竟這動作沒有男人快,自己這後背,被狠狠的敲打了一棍子。腳下一陣踉蹌,這後脊背一陣刺痛襲卷而來,這痛楚入骨入髓一般。


    她這心頭,隻想著自己的夫君,自己那將自己捧在手心裏疼著的夫君。這股念想,支撐著她。逃離了偏屋,便是灶房,著急之下,她瞧見了砧板上頭,放著一把有些生鏽的菜刀。


    撲過去,一雙纖細的小手,緊忙握著這刀柄,死死地捏住了,“壯漢不是說,這院子封死了嗎?反正我也出不去了,大不了咱們一起死在這院子裏!”


    若是自己這幅身子,真的被旁人男人碰了,她是情願去死的。雖是今年十七歲了,可蘇覓,這身心便隻屬於自己男人的。除了自己男人,她便再沒有碰過其他的男人,也不願意其他的男人碰著她。


    她清清楚楚的記著,自己和夫君第一次雲雨的時候,自己那夫君碰著自己這白生生的兩條腿,動作溫柔,充滿了愛意與憐惜,豈是這外頭毛毛躁躁的男人能比的。


    “婦人這麽著急幹什麽,我可以不碰你,那咱們就在這院兒裏呆著,這樣呆著一輩子我也情願!”


    一聽在這院子裏呆著,蘇覓哪裏呆得住,現在巴不得,馬上出去,撲到自己男人懷裏頭。


    瞧著這灶房有窗戶,蘇覓便想著,從這窗戶出去。這水眸神色有些慌張,還好這人估摸著是家裏頭窮得很,這窗戶不是什麽銅牆鐵壁,二十用油紙糊的。


    屏住唿吸,蘇覓縱身一躍,便從這窗戶出去了。手裏頭握著菜刀,隻聽見哐當一聲兒。蘇覓和這菜刀一塊兒落在了窗戶下頭的石板上。愛讀書吧


    這裏雖是不高,但蘇覓畢竟是嬌嬌弱弱的村婦,方才又挨了一棍,這落下來,重重的摔在這石板上頭,隻覺著自己全身上下,都快散架了一般。身上,每一寸都在疼。


    眼看,那羞辱自己的壯漢,就快追出來了,蘇覓緊忙撒腿就跑。跑了一刻鍾,又到了河邊,見後頭沒人,這才停下腳步來,才發現,自己這心,跳得像是在打鼓一樣。


    坐在河邊比較平順的石板上頭,挽起衣袖來,這原本白生生的小手,這下沾滿了塵土,洗了洗手,捧著有些涼的河水,猛烈的喝了幾口。


    歇了一會兒,才覺著,自己這腿有點兒疼。低頭一看,左腿上頭一條整整齊齊的傷口。這血有的已經幹了,略微深一些的傷口,這血,還在往外頭溢。


    估摸著,是方才,從窗戶上跳下來的時候,這手裏頭的菜刀,刀刃劃到了自己的腿。


    還好是逃了出來,蘇覓鬆了一口氣,撕下衣裳的一塊兒,將自己這腿上的傷綁住了。


    綁住之後,好似這傷口越發的疼了,貼著自己腿的骨頭一樣。


    這村子詭異得很,蘇覓伸手捋了捋散下來的頭發,準備快點兒離開這裏。她已經走了一天一晚了,家裏頭的男人,會不會著急,會不會也在到處找她?


    想到這裏,蘇覓這杏眸,又不爭氣的溢出了眼淚來。她轉身,朝著來的方向,往迴走。


    現在,就算是不知道在哪裏,蘇覓想著,自己一步一步的往迴走,定能順著這條河再迴去的。


    她相信,自己這夫君,雖是心頭有放不下的人,可她也是頂重要的,自己夫君定會到處找她的。


    順著這河走了一個時辰,蘇覓仰著頭看,已經是晌午了。她從昨兒開始,就滴米未進,這下肚子餓得咕咕叫不說,關鍵是渾身還沒有什麽力氣。


    要是再這樣下去,怕是見不到自己夫君,她就得餓死了。順著這河邊,四下裏找了找,這河裏頭倒是有魚。不過,她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村婦,是弄不來的。


    還好,又走了一截路,就瞧見有水芹菜。這水芹菜炒來是最好吃的,可眼下沒有辦法炒來吃,隻能摘下來,便放在嘴裏頭嚼著。


    這初冬的水芹菜,有些老了,吃起來,這梗有些酸澀。不過隻要能填飽肚子,蘇覓都能吃下去。


    嚼了一把水芹菜,這胃裏一陣反酸,蘇覓坐下來歇了一會兒,望著這碧澄澄的河水,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男人見麵的情景。自己也是餓得饑腸轆轆,到河邊去摘菱角吃,男人正好劃船路過,救了落水的她,還給了她布匹和豆腐。


    若是果真沒了自己男人,她怕是又要迴到那饑腸轆轆的時候了。


    歇了一會兒,想著還要走很遠很遠的路,蘇覓便又扯來一把甜梗吃著。這田埂是吃著玩兒的,以前在蘇家村的時候,蘇覓爹爹時候,被哥哥和嫂嫂欺負,經常食不果腹的,便去河邊摘一些田埂草來,放在枕頭邊,夜裏要是餓了,就嚼一些田埂,便會不那麽餓了。


    這甜甜的汁水,在苦澀的口齒間,蘇覓總算是覺著舒心了一點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邊嚼著田埂,一邊趕路。還好,她這腦子還算是比較靈光,這兩個時辰,全是按照來的路返迴的。


    這樣下去,隻是時間問題,就算是走個兩三日,也能走迴去的。


    不過,這馬上便要天黑了。這裏除了河水便是樹林,一個人影子都沒有瞧見。蘇覓發愁著,到底要去哪裏過夜。


    想到這裏,又覺著委屈,又痛恨自己。自己不該賭氣,便離家出走了。


    這手裏頭的田埂草吃完了,蘇覓還是覺著有些餓,饒是這腳上的步子太快了些,這腿上的傷口,也格外的痛。


    山風陣陣,她隻著一件粗布衣裳和薄薄的內襯,這粗布衣裳還被方才那壯漢扯壞了一些,這下也透風得很。


    越走越黑,很快便要伸手不見五指了。本來尋思著,這夜裏也趕路的話,離家就越來越近了。可這黑燈瞎火的,她怕走錯了路,便準備找一處大樹或者是山洞住著,明天,待天一亮,她在趕路。


    盯著這茂密的山林看了看,她隻能沿著這條河找個落腳的地方,要是到了山林去,怕是明天天一亮,她便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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