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胡馨蕊才從李大牛家裏離開,這李大牛一上午沒有什麽事情,整日裏躺在床榻上。這一躺就是一天過去了,傍晚時候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的。


    早上吃了一碗胡馨蕊煮的排骨米粉,這中午和晚飯都沒有吃,這十天半月的都是胡馨蕊伺候著吃飯,這下倒是覺著餓得慌。好像睡夢中,胡馨蕊正煮著香噴噴的米飯端出來,讓他起來去桌子上吃飯。


    “胡馨蕊!吃……吃飯麽?”猛地睜開雙眸,一晃就從床榻上晃蕩了下來,坐在地上,望著空蕩蕩的屋子,這心頭莫名其妙的慪火。


    “不就是一頓飯麽?我自己也可以去灶房煮!”李大牛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沉。


    到了灶房,這灶房冷清得很,還有早上胡馨蕊煮飯後,沒有燒完的幹柴半截。鍋裏一點兒溫度都沒有,打開這碗櫃,裏頭除了幾個碗,便是一點吃食都沒有了。


    啪嗒一聲,重重的關上碗櫃的門,李大牛在灶房裏轉悠了一會兒,這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的叫喚著。以前沒有一日三餐這樣按時吃飯,好像每日隻晚上在河裏摸幾條魚烤著吃,就可以了。現如今,這吃慣了一日三餐,一日吃一頓,都快餓暈了一樣。


    咽了咽口水,拿著水瓢,在水缸裏頭舀了一瓢涼水咕嚕咕嚕的就喝下去了。


    喝了水,太極了些。嗆得直咳嗽,一生氣,便將這水瓢摔在了地上。


    傍晚,這田埂上晃悠有些涼了。李大牛走著走著就到了羅青禾家裏頭,見她正在給雞鴨喂食,“青禾,你們家還有吃的沒有,我餓得慌!”


    羅青禾知道這十天半月,都是胡馨蕊在給他煮吃的,李大牛這是吃慣了一日三餐,這下不吃,肯定是餓得慌。


    “你們家媳婦兒呢,今天沒給你煮飯麽?”


    這胡馨蕊雖是整日在李大牛身邊轉悠,給他煮飯洗衣裳,收拾屋子什麽的,但是李大牛心思沒那麽多,雖是吃了飯,也穿了她洗的衣裳,但全當自己占了便宜,並沒有細想和她成親什麽的。


    “青禾!你才是我相好的,這誰都知道了!”


    如今,李大牛知道這村裏好些人,都知道了二人的事情,但那些人沒有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他也不避諱什麽了。


    羅青禾手裏拿著掃帚,指著李大牛:“都是你強行往我這裏來的,我可沒有主動來找過你。就算是官衙來了,我也不認的!這村裏的人知道了算什麽!”


    李大牛雙手撐在腰間,隻覺著餓得渾身沒有力氣:“旁的我不想說什麽,青禾看在我們這麽多年的情分份兒上,你讓我吃一口飯吧!我知道你們家晚上煮了肉,我在家裏頭,睡覺都聞見了。”


    “這煮了肉,也是我們羅家的肉,你李大牛想吃,自己去胡家吃去!”羅青禾吸了吸鼻子,一雙眼眸有些泛紅。


    二人明裏暗裏,睡了多少個晚上,這沒有夫妻情分,也算是有了夫妻之實了。心頭難受得很,眼睜睜的看著胡馨蕊在他家裏頭出入,自己隻能整日裏幹活,帶著娃娃,伺候自己婆婆。


    “青禾!你看,我掙的錢全部交給你了,這給口肉吃唄!”李大牛道完,就往羅青禾家裏灶房裏走去。


    這羅青禾心頭本來就吃醋,見掃把攔不住他了,伸手換扇了他一耳光,這一耳光用了全身力氣一般,手掌火辣辣的疼痛。李大牛晃晃悠悠的,隻覺著自己腦袋嗡嗡作響,一雙眼睛冒著金花,片刻嘴角還有一絲絲的血腥味道。


    “青禾……你……你不至於下手這麽狠吧!”李大牛撐著門檻,好一陣子才緩過來了。


    看見李大牛這模樣,羅青禾心頭是又氣又覺著心疼得很,這眼眶裏轉著的眼淚,終究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我是寡.婦,你來我屋裏做什麽?”


    羅青禾道完,就扯著他的衣裳,使勁兒將他往外推。洛兒在灶房裏聽見了動靜,端了半碗麵條出來:“姑姑你別生氣了,咱們家還剩下半碗麵條,就給大牛叔吃吧!”


    羅青禾捂著臉哭著,見李大牛伸手去接碗,便打翻了這半碗麵條:“給她做什麽!”


    李大牛也生氣了,扭頭就走了。這一走就沿著田坎出了趙家村,在這路上晃悠著。正好這胡母給自己男人送夜飯去,迴來了撞見了他,一副丟了魂兒的模樣。


    “這不是趙家村的大牛麽?快,去我們家吃飯去,我們家今天晚上燉了排骨,剩下好多呢,正愁吃不完!”胡母一手挎著籃子,一手拽著李大牛,就往自己家裏走。


    到了胡家,胡馨蕊正在準備明日家禽要吃的的,見李大牛來了,也不熱情,隻是繼續埋頭幹活:‘’大牛哥來了”


    “蕊兒,還不快洗手,將飯菜端出來,大牛可是肚子一路都在咕嚕咕嚕的響!”


    胡母這樣一說,李大牛這才注意,剛才自己隻顧著慪火去了,這肚子果真還在咕嚕咕嚕的叫。


    胡馨蕊一雙豐盈又有些黝黑的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應了一聲,就去灶房將還熱乎的飯菜端了出來。這排骨燉的蘑菇和胡蘿卜,就著酸菜,舀了一大碗米飯,端到了桌子上來。


    李大牛也有些愛貪便宜,見這大塊大塊兒的肉,果真坐下來,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他還是頭一次吃油滋滋的炒酸菜,撥了一些在米飯裏頭,和著白生生的熱乎乎的米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胡母見他吃得這麽盡興,拉著自己女兒細聲道:“你看娘給你說的這法子,是不是有用?”


    胡馨蕊沒曾想,她才走一天不到,這李大牛就到自己家裏頭來了,心裏頭甜滋滋的:“還是娘有辦法,今後這些事情,還是要聽娘的!”


    “你看,這一頓飯吃後,他迴去就更餓不習慣了。若是夜裏他要走,就讓他走!”


    胡馨蕊點了點頭,坐在李大牛身側去:“大牛哥,這一碗米飯不夠,我再去給你添一些!”


    李大牛點點頭,將手裏的碗推了過去,胡馨蕊笑嗬嗬的捧著碗,又添了滿滿當當的一碗米飯。他還是撥了些酸菜在裏頭,大口大口的就著排骨,吃了起來。


    “大牛哥晚上就住這裏吧,我去鋪床!”胡馨蕊本來是指望著他要迴去的,沒曾想,這李大牛應了一句,她竟然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李大牛夾了一塊兒排骨,放進嘴裏,見胡馨蕊呆呆的坐著,一動不動的:“你幹嘛?不是要去鋪床麽?”


    “哦!我這就去!”胡馨蕊高興的站起來,朝內屋走去。


    這李大牛心頭慪火得很,方才羅青禾那狠狠的一耳光,讓他心頭慪火得很。這些年,他什麽都聽羅青禾的,兩人明裏暗裏在一起,可他討一碗飯,她就狠心不給,實在是覺著氣不打一處來。


    鋪好了床,胡馨蕊就來收拾碗筷。李大牛吃得飽飽的,打著嗝,胡母端來熱乎的洗.腳水:“這快入冬了,得洗熱水腳,不然這冬天腳上有了寒氣,要生病的!”


    李大牛脫了鞋,一雙腳放到熱乎的水裏頭,胡母又喊道:“蕊兒,去將給你爹做的那雙新鞋拿出來,大牛這雙鞋都破舊了,不能穿了!”


    洗完了腳,李大牛穿上新鞋,腳下頭軟乎乎的,像是踩了兩團棉花一般,這可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穿上新鞋。到裏屋,睡在床榻上,吃飽了喝足了,整個人緩和和的,床鋪也柔軟得很,一會兒便不覺著慪火了,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這男人啊,其實就是娃娃一樣,隻要吃飽了喝足了,你說什麽他都會答應的,我看咱們胡家是要準備著辦親事了!”胡母一邊倒洗.腳水,一邊興高采烈的說道。


    “娘!這事兒,沒那麽簡單,我看大牛哥不一定!”


    趙家


    蘇覓從薛郎中處迴來,就一直昏迷不醒。趙老三守在床榻前,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這夜深了,蘇覓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一雙手抹著自己平坦的肚子,便知道這娃娃是沒能保住。


    一雙褐色的眼眸,盯著粗布蚊帳,一動不動。趙老三見她醒了,緊忙將熱好的紅糖水遞了過去:“娘子,喝了這碗紅糖水!”


    趙老三拿著勺子,舀了半勺,放在她唇邊。蘇覓一動不動,這眼眸如同鬼魅一般可怕。趙老三知道她心頭難受,他又何嚐不是,這娃娃二人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沒了娃娃,蘇覓就像是丟了大半條命一般。


    “娘子聽話,養好了身子,今後才……才會再有娃娃!”趙老三放下了碗,坐在床榻上,一雙手扣住了她瘦削的肩膀,將她身子的後背靠著自己胸口,一雙手環住她。


    蘇覓盯著窗外夜色中,在風中擺動著的樹葉,這樹葉像是枯蝶的翅膀一般,卷起來,任由寒冷的秋風肆虐的雜耍。


    片刻一雙手才動了動,趙老三眉心緊蹙,麵色難看得緊,一雙粗糲的大手,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薄唇攀附在她小巧的耳畔:“娘子你就算沒了娃娃,你還有我,今後,咱們還會有很多娃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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