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這個遊魂麵前,在他眼睛底下揮了揮手,遊魂沒有反應。


    『又是個沒完全覺醒的』孟茳皺了皺眉。


    他又打開了生死簿,白皙的指尖拂過紙頁,有些驚訝的發現這個遊魂已經死了三年多了,居然還沒有消散或者變成惡鬼。


    孟茳起了點興趣,他叫出了麵前這個遊魂的名字:「諸伏景光。」


    『好像有人在叫我』諸伏景光怔怔的想,『但是怎麽可能呢?』他這麽想著,腦袋卻似乎不受他控製的抬了起來。


    在他麵前的是一位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的青年,柔軟的黑髮垂落到腰間,腰間以下本該是腿的地方卻被一條粗壯的蛇尾代替,蛇尾上的一片片鱗片看起來細膩而光滑,泛著奇異的藍色,散發著強烈非人感的一雙藍色豎瞳正在盯著他。


    「你……」諸伏景光動了動嘴,卻沒能說出完整的句子,但他馬上接上了之前的話:『『看的見我嗎?』』聲音很輕,似乎是太久沒說話,又似乎是怕聲音太大,把眼前的幻象嚇跑。


    孟茳看見了眼前人有些死寂的藍眸,是他喜歡的顏色,孟茳多了幾分耐心,但他有些不滿意地想:『這雙眼睛不該隻有這樣的,怎麽讓它變的更漂亮呢』


    孟茳稍微思考了一下,『正好差一個嚮導幫我找找這個世界的主角。』至於之前上司警告他不能與此界人牽涉過深的話,早已被孟茳拋之腦後。


    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點在了眼前人的眼皮之上,他沒有迴答眼前男人的問題,反而問道:「你的眼睛很好看,我想請你當我的嚮導,怎麽樣?」


    他說著請求的話,語氣卻漫不經心,像是隨口一提,根本不在乎眼前人的迴答。


    諸伏景光感受到了眼睛上那一點冰涼的溫度,莫名的眼睛有些酸澀。自從死後,他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溫度了,無論是冷還是熱。


    他的腦海中混混沌沌,卻始終銘記著自己的使命,問道:「當你的嚮導需要我做些什麽如果是會危害到無辜者,抱歉,我不能答應。」


    麵前的青年似乎是沒想到這個答案,沉默了下來,似乎隻有一剎那,又似乎過了很久很久,諸伏景光感覺到那一點冰涼的溫度離開了他,瞳孔縮了縮,低下了頭。


    然後他聽到了青年感覺莫名其妙的的聲音,「我沒事為什麽要去找無辜者的麻煩,給自己加班嗎?」


    之前似乎緊握著他心髒的巨手聽到青年的迴答後緩緩的鬆開了,但那種感覺仍然纏繞在他的心髒上,如同附骨之疽,令人不適。


    諸伏景光下意識的沒有去辨別青年的話是真是假,他隻是順著自己內心的意願,望著青年的藍色豎瞳迴答:「我願意。」


    孟茳看著眼前男人終於透出點光的藍眸,滿意的勾了勾唇,果然這雙眼睛這樣子才更好看。不過他沒有立刻迴應諸伏景光的話語,扭頭看向了身後。


    此時已是傍晚,天黑的很快,路上行人已經沒有幾個,路上一輛三輪車正順著這條路移動過來。


    騎車的人被一襲黑袍裹著,隻漏出一雙枯瘦的手,三輪車被一塊大黑布蓋著,但車裏裝的東西太滿,有些順著黑布縫隙漏了出來,孟茳仔細看了看,是一條慘白的腿。


    諸伏景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這是什麽東西,解釋道:「這位……呃,老婆婆偶爾會在晚上堵人,問人要一條腿,或者要那個人說出另一個人的名字,她去找那個人。」


    孟茳臉色有些奇怪:「你怎麽那麽熟練,這可本來不該是你們世界的東西。」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不是我們世界的……是什麽意思?我隻是習慣了,我身邊奇怪的事一直挺多。』』


    「比如」


    「出門上班時透過貓眼看到魚頭人身的『美人魚』之類的。」諸伏景光平靜地說道。


    「真是個小倒黴鬼,」孟茳感慨道,「我來給你解釋一下這些都是為什麽吧,然後考慮到底要不要做我的嚮導。」


    孟茳伸出一隻手點了點天空:「你們這個世界是由另一個世界的人創作出來的,因為這部作品足夠受歡迎,然後加上七七八八的機緣,你們這個作品就誕生出了自己的世界意識。


    有些人氣高的角色,還有一小部分具有某些特質的人,便可以誕生出自我意識,不過有程度深淺。」


    孟茳說到這裏停了停,蛇尾緩緩動了動,開了個不怎麽好笑的笑話:「聽到自己是被別人創作出來的,有沒有懷疑人生」


    諸伏景光仍然在看著孟茳,從孟茳叫出他的名字起。


    他平靜的迴答:「有點震驚,但沒什麽好懷疑人生的,至少我到現在所做的事,所做的選擇,都是出於我自己的意願,而不是別人強迫我做的,這就夠了。」


    孟茳聽了輕笑兩聲,『『看的還挺通透,』』接著解釋:「世界意識雖然誕生,但世間秩序並未建立好,比如少了一個完整世界應該有的陰陽輪迴。」


    「作者是圍繞這主角創造出這個世界的,沒有呈現在作品裏的人活著怎樣,死後又會怎樣,作者不會去描繪。」


    孟茳感慨了一句,「可惜你們世界還挺掙氣,覺醒了自我意識,然後有的角色也會覺醒自我意識,死後會變為遊魂徘徊此間。


    世界意識就隻能向完整的世界尋求幫助,付出足夠代價,然後完整世界就會派出人來幫助此方世界構建陰陽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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