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舉著狙擊槍的女人盯著瞄準鏡中那纖長而非人的綠色身影,毫無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她毫無疑問是個好手。


    但給予她「那個火星雜種隻有在進行腦控時必須顯露實體」這條情報之人絲毫也不清楚自己得到的假消息甚至是由火星雜種本人放出來的。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這兩槍並未打偏,而這又是針對火星人怕火這一生理特點特地研發出的子彈。按理說無論如何她都能將她重傷……按理說。


    如果沒有另兩顆子彈彈歪了她的特質彈丸,她或許當真有機會了結綠幽魂的性命,就此結束這怪物作惡多端的一生。


    遺憾的是,這世上從不存在「如果」。


    那兩槍的確紮進了貝兒·弗萊迪的血肉,它們在接觸到她「肌膚」的瞬間炸開,在她還未完成變形之時撕碎了她肩頭與膝蓋處的絕大部分血肉,並當真成功影響到了她的變形能力。


    不過,那並不怎麽重要。


    重要的是那隻一直都隱藏在暗中,以冰冷眼神窺視著她的野貓終於現身。這是個有些狼狽的嬌小女子,但當她從貝兒視線盲區跳出來時,卻好似一隻猛虎。


    就像她媽媽那樣,「母老虎」,對不對?


    那女人一腳踹上了貝兒的下頜骨。不,這麽說有些不夠準確。她是幹脆以貝兒的上半身,以及下頜骨為降落點的。


    她可真恨她啊。


    可以理解。


    不過火星人的骨質的確是比地球人堅強很多的。因為即使被對方這樣對待,甚至還被那把確實能要她命的槍抵著腦袋,她卻還是能夠非常自然的出聲:


    「你好。」


    如非必要,貝兒·弗萊迪可以永不說話。


    ……這同樣是情報紙上寫著的一條記錄。那玩意上頭還印著「絕密」這個單詞,言之鑿鑿——而現在,女人決心將它當做一張廢報紙,不再相信那上麵給出的任何信息。


    女人沒有迴覆被她踩在腳下的貝兒·弗萊迪,她像是一直逮住了獵物,卻不得不為此更加警戒的母貓那樣狐疑的盯著幾處可能藏人的死角——考慮到身為幹電池的「輻射」的確身份特殊,關押他的「牢房」處在地下二層的正中間,這裏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機房,因此有著許多陰暗的小角落。


    女人保持著警戒。


    然後毫無徵兆的再次開槍,擊中了貝兒·弗萊迪的雙手與右腿,令其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與此同時,藏在暗中的人也朝她射來了子彈,一枚、兩枚——嘖!這人無疑是個好手!


    「恕我直言。女士們。」


    那個號稱可以永不開口說話的貝兒·弗萊迪再次開口。以一種平靜的近乎寡淡的聲音說道。


    「尼爾的屍身並非全無危險,在這裏開火併不明智。」


    她話音剛落,本可能愈演愈烈的交火便停止了。


    而踩在她身上的女人明顯很不滿意。她看上去很像一隻想呲牙的貓,遺憾的是沒人能看清她此時的表情。若要問為什麽-


    「又醜又蠢。」


    一個嬌俏的姑娘聲音這樣評價道,帶著一點點的慵懶與沙啞——所以,這或許已不該用「姑娘聲音」來形容了。


    而那個被她評價為「又醜又蠢」的女人則冷冰冰的啐了一口,以一個極短的單詞迴復了這句評價:


    「婊子。」


    如果是五年前,那貝兒·弗萊迪會直接喊救命,又或變成一團綠色薄霧離開這裏。


    但這五年已令她變得堅強。


    所以她隻是平靜的開口。在這二人再次撕吧起來,把血崩自己一身之前說道:


    「你好,阮青玉小姐。又或者你更願意我叫您柴郡貓。總之,我等您有一段時間了。」


    「好久不見了,羅斯。見到你真好。但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貝兒冷靜的與兩人招唿。


    地毯一般被柴郡貓踩在腳下,保持著火星人姿態的貝兒,冷靜的與兩人招唿。


    ——而無論是柴郡貓還是羅斯·威爾遜,她們都不樂意見她擺出這麽一副局外人的態度。


    黑髮黑眸黃皮膚的女人冷笑了起來,這有點滑稽。考慮到她為了躲避弗萊迪的腦控,始終戴著一個功能與萬磁王頭盔類似,造型卻比那更為誇張的頭盔——是的沒錯,她即使是冷笑,都有迴音兒。


    這極大的取悅了躲在暗處的羅斯。女孩-女人興致昂揚的笑著,拿這位殺手前輩當佐料:


    「真是可悲。」


    在柴郡貓開始發言之前,她這樣說道。


    「你讓我覺得你很可憐,簡直像個睡眼惺忪的小女孩,還真以為這世上存在什麽公理正義。」


    羅斯——喪鍾之女——她刻薄地說道,措辭頗有乃父風味。


    「讓我猜猜你今日為什麽而來?哦老天,猜都不用猜——道上都很清楚,你家在你爹死後就徹底垮了,而你就像個青春期的小女孩那樣渾噩了一陣兒以後——決心要為父報仇,是不是啊?」


    是的沒錯。


    某種意義上講,羅斯說的沒一句有錯。柴郡貓的本名為阮青玉,她是女射手阿爾忒彌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這既是說,她們共享同一個父親——運動大師。


    運動大師無疑是個爛人。在他活著的時候,阮不止一次當麵向他這樣申明:你令我噁心。


    但這並不是說她就能夠容忍他人殺死她家的畜生。她曾下定決心要在羽翼豐滿之時向他發起背刺,她曾決心要他飽含遺憾而死——但與此同時,運動大師依舊是她的血脈至親,是她母親舊情猶在的前夫,是她小妹妹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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