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嘆息出聲。哈莉並未聽到。可她還是痛苦地蜷了起來,眼淚弄花了她的眼妝。


    可憐的、可愛的小布丁…他能有什麽錯呢?他是混亂的代名詞,是一個時代、一種精神的象徵物。他的反叛與暴走,他的一言一行,全都承載著她對這個世界的失望。


    可是,


    可都這麽久了。已過去這麽久了啊。


    她好似已厭倦了這個藉口。好似已從彷徨中驚醒。


    為阿曼達·沃勒做事的日日夜夜,她宣洩著自我,像匹脖子上有繩的野獸。她欺騙著自己這是迫不得已,但都這麽久了啊!


    她為何依舊樂在其中?


    自願迷失自我的女孩怔怔的想著:


    ——沒有你,


    ——我還是活下來了。


    我是否,已不再需要那張舊麵具了呢?


    「這鬼地方一定有什麽不對。」


    弗洛伊德·勞頓,他在心底嘀咕著。


    與充當誘餌的哈莉·奎恩不同,死亡射手接到了沃勒的隱藏任務:生死不論,帶走貝兒·弗萊迪。


    這是個,


    他媽的,


    鬼任務。


    ——請別誤會。他的意思是,鬼才能完成這個任務。


    此事交給他做,他真能做到才有鬼了。


    他與沃勒友好交流:motherfucker你要是想死我可以直接炸死我沒必要把我折騰到鐵山再炸。


    大約是看出了他的心理陰影,那個死肥婆這才不情不願的表示他還有數名協作者,其中甚至有位歐米伽級別的變種人。他的任務,其實隻是找到對方。


    「狗屎。」


    勞頓平靜的說道。


    「找到她的同時,就意味著我也被她『找』到了。」


    這個任務最危險的並非潛入本身就有秘密的鐵山。而是妄圖接近一個常年失控的火星怪物。


    實話實說,勞頓來之前就認真翻閱過了弗萊迪的檔案。當他注意到正義聯盟在五年前曾三次出麵向政府討要弗萊迪後,他很震驚。


    這可不是「申請移交」這麽簡單的事。正義聯盟請求了三次精神鑑定,其後緊跟著的內頁則是為弗萊迪減刑的申請。這幫狗屁一樣的英雄並沒把這個小鬼忘在腦後,恰恰相反,他們竟一直想撈她出獄!


    簡直是瘋了、真是偽善的可怕——這事要是被那些小報記者知道了,大約能迎來一好波高潮吧。


    勞頓倒很淡定。怎麽,真當英雄就是聖人嗎?


    別開玩笑了。這不過是群稍有點能力的美警罷了!他們也會護短,就在弗萊迪站上被告席的同時,誰知道有沒有英雄在為萊克斯·盧瑟的死拍手稱快呢?


    勞頓並非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他理解這一切。


    正因如此,他介意的倒也不是正義聯盟的態度,而是文件上那大大的「不及格」。


    講個笑話好了。


    火星人,精神鑑定不及格。


    ——這和活著的炸彈有任何區別嗎?


    如果不是不得不來,勞頓是絕不會沾手此事的。他並不怕死,漠視死亡是僱傭兵們的生存法則。如果你能麵不改色的開槍,卻不能對射向自己子彈心平氣和,那隻能證明你是個孬種。


    但勞頓很討厭弗萊迪。


    ——他始終忘不了哈莉與她那一吻。


    這並非是出自占有欲,或是他當真愛上了小醜女,這之類純愛到令人作嘔的可能。他就隻是,單純的,不喜歡貝兒·弗萊迪這樣的人。


    這是個會想扮成良師益友,


    擅自就要左右你的人生的傢夥。


    在勞頓看來,弗萊迪與哈莉的那場分道揚鑣,根本就是命中注定。弗萊迪做了一件她自以為是對的「好事」,她搞殘了小醜,並以為這是徹底為哈莉·奎因解開了腳鐐。


    事實並非如此。


    ——那個綠油油的女人,很善於自作主張。


    這便是勞頓討厭她的原因了。這種人在罪犯中,尤其不好控製、不可信賴。


    他一邊想著,一邊端穩餐盤。鐵山的管理方式堪稱財大氣粗,獄卒們全都兩兩一組,同進同退。犯人全不準許與他們近身,距離一旦小於兩米,這幫娘炮就會摸槍。


    哈哈。


    但他帶著那個加拿大小猴——二代迴旋鏢隊長。這傢夥迴鐵山就和迴家一樣,他們找了個機會,順利擺平了兩名獄警,接著便換好製服,向地下走去。


    此前勞頓與默瑟(二代迴旋鏢隊長真名)都有心理準備。拜託,這裏的確是風評良好、市民素質較高的中心城沒錯。但與此同時,這裏,還是畢竟還是美國!


    鐵山隱藏著什麽秘密?人體實驗?器官買賣?奴隸運輸?地下鬥技場?


    老調重彈罷了。


    ——但這二人還是被鐵山監獄的秘密震了一下。


    以上種種老調,鐵山全都沾了一點,但也隻有一點。


    可與普通的、普遍的,為了利益而放棄人性的典獄長們有所不同。格雷戈裏·沃爾夫別有誌向。


    他一定能和過去的哈莉·奎因聊得來。因為這位魁梧的典獄長先生,也想從切斷罪惡的血管,從一切的源頭,解決罪惡的誕生。


    在達成任務之前,勞頓便見證了鐵山的秘密:陰暗潮濕的囚牢中關著一個又一個身纏束縛帶的罪犯,那一雙雙凸起的眼球中寫滿了瘋狂。


    可越往地下深處前進,犯人們的神色便越平靜。他們微微笑著,打扮整齊,哼著愉快的小曲,溫和的對他們二人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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