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賀果知倚著軟榻看話本,青鳥匆匆進來,懇求道:「賀公子,你能去看看尊上嗎?」


    說實話,賀果知不想去。


    對賀果知來說,秦飛情簡直是一個大型危險的boss,哪裏都危險。


    可賀果知再一想,他還要讓秦飛情放鬆警惕,躲了兩天是應該過去了。青鳥不來,賀果知今天或明天也會去找秦飛情。


    青鳥這麽說,是……?


    賀果知:「出什麽事了?」


    青鳥俏麗的眉眼間盡是擔憂,壓低了聲音,還套上了隔絕探聽的法術:「賀公子你知道的,尊上被劍氣所傷,那可是無情道的劍氣,怎麽那麽容易癒合,這幾日醫修一直在全力治療。」


    「但是那傷口長好又反覆裂開,今日醫修換了一種藥,這藥對傷口有點刺激。」


    「尊上被傷痛折磨,這藥又這樣。尊上震怒,要醫修換一種藥,可……這不是沒辦法,才用這種藥,不然早就用這種方法了。」


    「賀公子,求你去看看尊上,勸勸他接受治療,也不要把醫修扔到魔獄,可以嗎?」


    賀果知沉默,安撫道:「你且寬心,我去看看。」


    青鳥麵露喜色:「多謝賀公子,公子請。」


    青鳥在前麵引路,賀果知看著青鳥的背影,若有所思。


    秦飛情的傷口他見過,有醫修用銘文縫合起來,卻依然在被劍氣反覆割開,一刻都沒有停止。


    可賀果知莫名有種,瞌睡了有人送枕頭的感覺。


    他想讓秦飛情放鬆警惕,還有什麽比在這個時候,勸說秦飛情好好治療更適合的事嗎?


    一進入秦飛情的寢殿,賀果知心一悸,立刻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威壓。


    然而隻是一瞬,威壓消減。


    青鳥停留在殿外。


    賀果知往裏走,還沒走到,聽到泉池那邊傳來的,嘶啞而痛苦的聲音。


    「咳……咳,尊上,屬下對尊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那聲音發出慘叫。


    賀果知加快腳步過去,看到一個身形扭曲,近乎倒在血泊中的人影。


    那是一個麵容周正的醫修,看起來三四十歲。但他渾身的骨頭,卻仿佛都斷掉了,四肢以不正常的姿態扭曲著。


    秦飛情靠在泉池邊緣,那雙狐狸眼中,依稀可見笑意,可出口的話,卻讓人肝膽俱顫。


    「忠心?」


    那笑意,摻著說不出的暴虐。


    之前賀果知見到,秦飛情的傷被草綠色的銘文逢起,此時草綠色的銘文卻被染紅,那綠淡了許多。


    隨著秦飛情唿吸,胸膛起伏,每一次唿吸,傷口都要溢出血來。


    血沾到泉池的水,消融進去,留下深紅到淡粉的血痕。


    秦飛情笑了:「既然如此,那你去魔獄裏走一圈。你這麽忠心,應當也不介意,我用刑罰試一試吧。」


    「你三天後還活著,我就信你的忠心。」


    「也會用你說的治療之法。」


    那醫修目光絕望,卻並不怨恨,隻道:「屬下遵命。」


    「屬下……咳,一定不會讓尊上失望的。」


    秦飛情:「來人。」


    賀果知:「等等。」


    秦飛情像是才看到他,饒有興趣看過去:「誰讓你過來的?」


    賀果知:「青鳥。」


    恰在此時,聽到秦飛情的聲音,來到這裏的青鳥,聽到賀果知這句話,臉色一白。


    因為秦飛情似笑非笑的視線,向青鳥看了過去。


    啪。


    賀果知在岸邊,捧住秦飛情的臉,把秦飛情的視線轉迴來。


    「很疼?」賀果知問。


    秦飛情打量賀果知,似是在判斷賀果知的來意,片刻後,才道:「有點。」


    那就是很疼了。


    賀果知想。


    秦飛情臉被賀果知用手捧住,但手還能動,於是抬手,讓青鳥把醫修帶走。


    賀果知看了眼,在秦飛情把命令下出去前,把秦飛情的手撈迴來,重新放到泉水裏泡著。


    秦飛情:「……」


    秦飛情氣笑了:「寶貝……」


    賀果知:「不是想……欺負我嗎,你這個樣子,能欺負我嗎?」


    秦飛情:「……」


    賀果知本來想說某個c開頭的字,但試了一下,實在說不出來。


    秦飛情抬眸,盯住了賀果知,握住了賀果知的手腕用力,刷的一聲把人扯到水中。


    賀果知在秦飛情握住他手腕時,有了心理準備,落到泉池裏也不怎麽慌。


    反倒是岸邊的青鳥,以及醫修,一個想走不敢走,一個實在走不了,隻能一起拚命低頭,縮小存在感,假裝自己不存在。


    賀果知不慌是不慌。


    但被扯到水裏,感受到腿上的熱度。


    心中爆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罵人了。


    「要試試嗎?」秦飛情問。


    賀果知心裏都要崩了,維持表麵的淡定。


    「不要,我怕你中途暈過去。」


    賀果知這句話說出來,青鳥噗通一聲跪下去了。


    賀果知扒著秦飛情的肩膀,坐到秦飛情腿上,問:「他怎麽說的,要怎麽治療?」


    秦飛情靜了半晌,才道:「看到那個木匣了嗎?」


    賀果知順著秦飛情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個漆黑的,表麵刻了很多他看不懂的花紋的木匣。隻一眼,那花紋仿佛在賀果知眼前轉動,讓他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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