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淵像是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種感謝。一絲不易為人察覺到的紅暈爬上了他的耳朵,避開了眼。


    “真的很感謝。”


    “你沒受傷吧?”陸子淵重新看著他,帶著關切。


    簡書童根本沒有大礙,兩個人交手不過短短幾招,沒什麽實質性的破壞,他頂多是在天台邊吹了吹風。


    “有什麽話,下去再說。”去天台搜查一圈,就找到了一條破繩子的李隊,路過兩人身邊,一臉嫌棄的提醒。


    樓梯平台上卻是不好說話,耽誤人上上下下的走路。


    “李隊,有什麽發現麽?”


    “你還好意思問,要不是有小陸,我又得加班加點的去山溝裏撈你。”李隊轉身拍拍陸子淵讚賞道,“還是小陸靠譜。”


    “您過獎,我隻是稍微站了儀器便利的優勢罷了。”陸子淵欠身說道。


    也對,陸子淵手裏這個幹擾器,麵對所有超能力人就像是開了掛的存在。隻要一開就能讓超能力者變成廢人,再差一點點說不定就會直接被這東西搞瘋。


    迴去的路上,簡書童抓心撓肝的想知道李隊究竟發現了什麽,但是任他如何旁敲側擊,李隊就是不理他。


    陸子淵隻好開口橫插一嘴,帶著點好奇的問道,“李隊,您進去128號看見什麽了?”


    “梅蘭,張莊,並排躺在地上,那個店員就站在門口等著我們。”李隊想起來那場麵就是一陣煩躁,“甚至還給我們準備好了證據。”


    “是什麽?”


    “有關假藥的一係列單據,和市醫院後門那家新康藥店的店員。人證物證一應俱全,不拍板定案都不行。”李隊冷笑一聲,臉陰沉的像要吃人。


    這可是公然叫囂,難怪李隊的臉色這麽難看,他擺擺手不想再迴答問題,“有關的信息正從那個店員嘴裏加班加點的審問,剩下的你們自己去看吧。不過那個梅蘭,精神看上去不太好。”


    “知道了。”


    “去看看這個傳說中的梅蘭吧,她幾乎就是這件事背後的謀劃者了。”聽了李隊的話,簡書童反而是對這個梅蘭越來越好奇。


    陸子淵取了腦控儀,跟著他一起去了。


    審訊室。


    梅蘭安靜的端坐在桌前,略微有些淩亂,哪怕是此時雙手帶著鐐銬,也依然風情萬種。這樣一個楚楚可憐的美人,誰能想到她背後有可能經手著某些血腥又肮髒的交易呢。


    隻不過這美人自打簡書童進到屋內,便不錯神的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甚至十個手指都緊緊的扣著桌邊,用力到指尖發白。


    簡書童注意到她的動作,扣手敲了敲桌麵確認自己和這位梅蘭根本沒見過麵,不由得問道,“你認識我麽?”


    梅蘭遲緩的看了看敲桌子的那隻手,又緩緩的抬起頭看向簡書童,既不迴答是,也不說不是。


    “看來應該是不認識。”他也不多問,既然李隊都說此人精神狀況不佳,應該也難以問出點什麽。


    簡書童找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對麵,閉上眼,將手搭在她的平放在桌麵的手指上。


    哪怕她思維混亂,也是可以讀出其中的信息的,就是會比較費勁一點而已。


    很多零碎的記憶一股腦的衝進來簡書童的思維當中,險些讓他的大腦當場死機。


    他不得不平心靜氣一點點的讀取,忍受著前言不搭後語的畫麵,一閃一閃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雖然不知道梅蘭究竟遭受了什麽樣的事情,導致大腦內一片混亂,不過大抵是從中拚湊出了一個比較完整的故事。


    五年前。


    梅蘭在一個會所裏,當著一個無知無畏也不會打理自己的洗頭妹。穿著土氣,頭發毛躁,濃妝豔抹畫成媽都不認識的樣子,正踢著鞋要穿不穿的上工。


    而坐在邊上的男人,穿著整齊,麵貌端正,看上去不猥瑣也不油膩,有些溫文爾雅的意思,和她平時遇見的客人都不一樣。


    不過梅蘭覺得這人好看歸好看,隻是到這裏來“點單”的人哪個會是正經人。


    這個“不正經”的人,看了她兩眼,溫溫柔柔的問道,“你們做這一行賺不了多少錢吧。”


    梅蘭掰著手指頭低頭數了數,實話實說,“錢不多,但是來的快,也夠花。”


    “你倒是個知足的,要不然你跟我走吧,跟我走給你這個數。”那人伸出手比了一個數,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等著一個答複。


    聽著能賺這麽多錢,梅蘭有些激動,雖然很想跟著去,但是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猶豫,她扯了扯裙角,“我們這都是明碼標價的,不讓接私活。”


    那個人被她逗笑了,但又像是很欣賞梅蘭這這種特質,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我去說,保證不扣你的工錢。”


    “那要是你不給我錢怎麽辦,我豈不是虧死了?”梅蘭躲開他的手,狐疑的問道。


    “你想怎麽樣?”


    “先給錢,我就跟你走。”


    “你都不問我是做什麽?”


    梅蘭白了他一眼,一副很是見過世麵的樣子,不屑的說道,“跟你們出去還能做什麽。”


    那人沒說什麽,出門沒多久不知怎樣交涉,再迴來的時候,梅蘭就被打包送給了他。


    “誒,你叫什麽啊?”出了門的梅蘭似乎也大膽了不少,連說話都帶著幾分跳脫。


    “叫我廖老師就行。”


    梅蘭不屑的嗤笑一聲,明顯是不願意,“叫你老師,難道你還能教我麽。”


    “我什麽都教你。”男人說的溫柔,抬手推了一下掛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對著她笑了笑。


    微風吹過鬢發,梅蘭覺得臉上有點癢癢的,她把這惱人的鬢發放迴耳後,看著那個暖意的笑容,不自覺的跟著笑,覺得心裏也是癢癢的。


    廖老師帶著她,去了一間實驗室。


    實驗室的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機器,像個橢圓形的鐵匣子,上麵連著數不清的管路,周圍立著密密麻麻的各類儀表。


    梅蘭倒是不害怕,隻覺得這地方過分的幹淨,有些好奇的打量著。


    隻見他打開了鐵匣子的門,裏麵有一個長條形的凹槽,梅蘭這般身高體量躺進去基本剛剛好。


    “衣服脫掉。”


    梅蘭照做。


    “躺到這裏麵來。”


    梅蘭心裏隻想,這人是什麽鬼怪的癖好,依然照做。


    “好孩子,不要害怕,我們要開始了。”廖老師拿出來了幾個貼片,仔細的撥開頭發,貼在她的頭皮上。


    梅蘭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眼前逐漸被鐵皮覆蓋上,凹槽內重歸了一片黑暗。流水嘩嘩的漫過了她半個身子,她這時才後知後覺的開始有些害怕。


    緊接著像是一道電流瞬間穿過她的身體,從頭到腳酥麻的感覺。她掙紮著想逃離這個地方,一簇一簇的麻痹感,讓她頭痛欲裂。


    而這時凹槽內卻噴出來一團白色的水霧,她便再也沒有掙紮的力氣,無助的陷入黑暗。


    昏昏沉沉間她想著,原來帶她出來的人,還可以做其他的事。


    三年前


    梅蘭依舊畫著媽不認的妝,但是穿著卻是淳樸了不少。整整齊齊的穿著一套高中運動服,不倫不類的帶著個紅領巾,腳上的運動鞋依然踩著跟要穿不穿的踢著走。


    實驗室裏多了一張床一個桌子,她就整日的住在這裏,和外界的聯係斷的幹幹淨淨。


    “滴滴。”門禁被打開。


    廖老師拎著一個手拎男士皮包進來了,看見她湊上來,便伸手拍拍她的頭,和藹的說道,“準備開始吧。”


    梅蘭幫他拿著包,接過外衣全都一一放好,然後便脫了衣服自己躺進了“鐵匣子”的凹槽裏。


    兩年間掙紮抗拒也好,哭鬧耍賴也罷,全都在廖老師一日又一日堅持不懈的教導下,春風化雨的消彌於無形了。


    畢竟她已經徹底和外界斷了聯係。而廖老師也做到了什麽都教她,教她讀書寫字,教她人情往來,交給她一切。


    隻不過還需要不定時的接受在這個槽子裏躺上幾天,出來的時候聽他講課,按照要求在腦袋上帶著貼片。


    衣食無憂,有人照顧,她沒什麽不好的。


    她想,隻要能看著廖老師,就沒什麽不好。


    再一次從凹槽裏出來,梅蘭發現,原本隻有他們兩個的小屋裏麵多了一個人。


    她像是領地被侵占的小貓渾身炸毛,堵心的瞪著麵前瑟瑟發抖的少女。


    少女被她這般盯著,不過兩三分鍾的時間竟然昏了過去。


    梅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心道哪裏來的小賤人在這裏裝無辜。


    她剛想揮出一掌,卻感覺眼前有幾道黑影一閃而過,她煩躁的甩甩手,而這黑影便隨著她的手飄散在空中。


    那少女竟然也隨著她的動作悠悠轉醒,環顧四周,露出一點害怕的神情,瑟縮著問道,“你們是誰?”


    “你還記得你是從哪裏來的麽?”廖老師立刻板著地上那少女的肩膀,急切的問道。


    “我不記得,”少女無助的向後躲避,“你放開我。”


    “你叫什麽名字?”溫文爾雅的廖老師,像是看不見少女的抗拒,強迫她看著自己迴答。


    “我的名字,”少女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緊接著驚恐的喊到,“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我的名字。”


    梅蘭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弄蒙了,她看向廖老師,而廖老師卻立刻避開了她的視線,並不和她對視。


    緊接著,她的廖老師一把推開那個少女,拉著梅蘭,將她安置在椅子上像是對待某種易碎物品一樣,小心翼翼的。


    廖老師給她貼上了那些貼片,近乎貪婪的看著電腦中不斷傳輸的數據,


    “我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


    三台同時開啟的電腦,上麵是看不懂的線條,但是梅蘭歪頭看了一陣,看著地上還是茫然無措的少女,她好像知道廖老師留著她是為什麽了。


    她好像擁有了一點,不一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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