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百姓走後安林縣幾乎成了空城,隻有縣令府的家丁和一小部分對林瀟恨之入骨的商家大戶留在此處。


    軍隊駐紮之地。


    將士們倒在地上,馬兒無人餵食發出不滿的鳴叫,還有一小部分人來不急吃飯逃過一劫。


    這一小部分人看見和善的林縣令帶著數百名家丁闖入營地。


    「你們來幹什麽?」


    聰明點的將士瞬間明白其中內情,他們攔著林縣令,兩方人在大門前對峙。


    「我等前來捉拿罪臣吳貴軍,常定遠,此二人為立軍功以百姓充作山賊,其罪當誅殺。」


    「爾等若是阻攔便與之同罪!」


    林瀟怒氣衝天,他身後的家丁們放身大喊:「放下武器,繳械不殺。」,從體格,精神氣來看他們不像家丁更像私兵。


    一方氣勢如虹,一方士氣萎靡。


    沒多久就有將士丟下武器,一個接著一個。


    林瀟讓幾個人守住他們,自己則帶著其他人直闖主帳篷。


    主帳的吃食是林瀟讓人特殊製作,帳篷外隻聽見其中鼾聲如雷。


    掀開大帳,幾個衣著暴露的舞女紛紛驚叫,沒人在意她們。


    家丁們將大大小小的將領捆方在高台上。


    黃昏時分。


    將士們慢慢醒來,他們看見的將軍議論紛紛。


    林瀟舉起火把,火光照著他鐵青的臉,他冷哼一聲,等候多時的行刑官收起刀落,血濺了一地。


    部分湊得近的將士臉上也難以倖免。


    嘈雜的軍營終於安靜下來。


    林瀟見狀滿意的點頭,他站在高台上說出準備好的說辭。


    其實將士們早就對自己所作之事心有懷疑,隻是吳貴軍殘暴不仁,鞭打辱罵甚至因為心情不好處死將士的事也常常發生。


    如今林瀟恩威並施還不追究他們的責任,將士們便沒了反抗的心思,將武器對準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的良心也日日夜夜受著鞭撻。


    行刑官再次手起刀落,血腥味久久不散。


    管理層突變,還想著去告狀的人留在府中瑟瑟發抖。


    敲門聲打破了府內的安靜。


    ……


    不知從何時開始天越來越冷了。


    王忠一邊搓動雙手一邊朝手心吐氣企圖得到一點溫度,唿吸間都有白霧冒出。


    官道上結著一層薄冰,滑滑溜溜,一不留神就容易摔個底朝天。


    「啊切,啊切。」


    噴嚏聲一個接著一個,王中興也中招了。


    他將鼻子揉得通紅,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身體發軟。


    「家裏哪輪得你做事,這下好了,你要是出事讓娘怎麽活。」


    陳桃花念叨了一路,王永考慮全麵,王家人的保暖工作做得不錯。王中興見爹和兩位叔叔守夜辛苦,想要分擔負擔,結果幾小時後就讓寒風鑽了空子。


    「好了,老大媳婦,說什麽晦氣話。」


    李桂花憐愛地摸著大孫子額頭,語氣溫柔:「中興,起來吃藥。」


    家中的幾個孩子坐在車中休息,大人們不讓他們出來活動。


    冷風唿號,細碎的小雪飄向大地,幾個時辰就讓天地換了顏色。


    隊伍前進得愈發艱難,有人穿著棉襖,有人裹著被子,王永的頭上,衣服上落滿了小雪花幾乎要和雪白的大地融為一體。


    身體凍僵,雙手生瘡,即便如此人們也不願放棄。


    向前走,不能停,隻有到長楚縣才能活下來,這是他們心中的信念。


    在艱難前進的隊伍中有一群人特別明顯,自天冷後,人們抱團取暖互相幫助很常見,但這群人卻十分特殊,因為她們全是女人。


    如今氣溫驟降,人皆自顧不暇,勢力大的團隊搶奪勢力小的團隊,混亂是隊伍的常態。


    然而女人們的生存空間卻變大了,因為沒有人會惦記她們,無論身體還是財務。


    女人們的包袱不多,保暖用品更是少,無論是獨身還是三兩個走在一起的女性,人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在生存的壓迫下,一切都是浮雲。


    這時安青水的隊伍得到了姑娘們的青睞,越來越多的選擇加入,她們走在一起像企鵝般取暖竟也形成了不小的勢力。


    一塊指示路牌斜插在官道上搖搖欲墜。


    木牌上的數字如同一劑強心針注入人們心中。


    馬上就要到長楚縣了!


    隊伍的速度短暫變快,但是細碎的小雪變成鵝毛般的大雪,厚厚的積雪深至人們膝蓋,前進愈發艱難。


    狂風和大雪遮住了人們的視線,王永已經看不見前方的道路。


    「撲通」


    一個人倒在地上。


    人們機械的擺動身體從屍體上跨過,地上的人不甘被拋棄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可是他已經冷得沒有力氣爬起來,雙手隻能在雪上劃出十條長長的痕跡。


    他躺在地上感覺暖意籠罩全身,真舒服,他發出一聲嘆息,恍惚間他好像看見死去的父母朝他伸出手。


    男人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又死了一個。


    人們變得麻木,就連兔死狐悲的心情都生出不來。


    第131章 逃荒之路


    晝短夜長。


    一陣風吹來讓微弱的火苗徹底熄滅,小火星也消失不見。


    漆黑的天空不見閃爍的星星,月亮沒有出來,似乎任何能發光的物品都被這世界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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