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無奈,最終答應娶了老鼠少女。


    兩人就這麽度過了十年。


    十年過去,說書人逐漸變老,然而老鼠少女依然容貌不改,和當初一樣的年輕,隻是下巴尖尖的,眼睛細細的,小小的嘴巴張開來會露出一排尖尖的黑色獠牙。


    老鼠少女如願以償地依偎在說書人身旁,和他同床共寢了十年。後來,說書人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在一個戰火紛飛的清晨,他收拾好細軟,消無聲息地離開了家,自此四海為家,到處流浪,顛沛流離幾十年,最終,成為了一名廉頗老矣的說書人。


    *


    瓦舍內一片鴉雀無聲。


    四周安靜得可怕,滿堂聽客大氣都不敢出,每個人像是陷入了改編驚悚版《老鼠嫁女》的故事裏無法自拔。


    「小楓……」獨孤瓚又靠了過來,再次用夾子音在梁楓耳畔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聽完這個故事,滿腦子都是老鼠精,我害怕他們晚上找上我,非要和我一起睡覺,強迫我娶她當老婆,那可怎麽辦啊?」


    梁楓無語凝噎。


    藍小白和談巧扭頭看向他,一副「年紀輕輕外表不凡卻腦子壞掉了」的表情。


    「別想太多了,魚丸粉吃撐了嗎?以後吃太撐的話,咱們去外頭逛逛,窩在這兒聽恐怖故事,怕是容易被洗腦……」梁楓伸手輕輕摸了摸獨孤瓚的頭,「你仔細想想,這個故事破洞百出,老鼠一家不是當年被說書人的家裏人毒死了嗎?為何還能變成人類報仇呢?


    「因為他們是精怪啊,精怪當然是永生不死的,所以當初它們這群老奸巨猾的老鼠其實根本沒有被毒死,隻是裝死罷了……「


    梁楓放棄了哄小孩,他不是這塊料。


    接下來,說書人又講了另外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陽光熱血,還帶了幾分喜劇搞笑意味,大夥兒聽起來樂嗬嗬的,時而哄堂大笑,時而拚命鼓掌,可謂一掃之前聽了老鼠嫁女故事後的內心陰霾。


    說書人講的這麽一個故事:


    從前,在他流浪的途中認識了一個少俠,後來他得知,這個武功高強的少俠其實來自江湖裏一個自稱一路的特殊門派——古董派。


    所謂古董派,並非指門徒皆冥頑不化,墨守成規的老古董們,而是說,它們都是從古董行裏逃跑出來的古董精。


    聽到「古董精」這三個字,梁楓等人皆是眼睛一亮,藍小白倒吸了口涼氣,談巧嘖嘖兩聲,手中那把刀的刀尖輕輕劃拉著桌麵。


    獨孤瓚「哦咦」了一聲,表示驚奇:「古董精?不就是文物精嗎?它們在咱們十年前參加過的一個副本遊戲裏出現過的吧?現在又出現了?」


    梁楓:「古董成精,歷史民間傳說就有了,出現在說書人的『講古』故事裏,不足為奇。」


    古董精們闖蕩江湖,因緣際會,結伴同行,俠肝義膽,今天充當綠林好漢,劫富濟貧,明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時候會狠起來,連無良商人和魚肉百姓的貪官都會殺。


    後來,這群雲遊四海,無處為家的古董精們決定創立一個屬於自己武學門派——古董派。


    它們招攬學徒,樹立門分,研習高武體係和心法,在當年爆發的一場抵抗外族入侵的戰爭之中,古董派的弟子紛紛下山,上戰場奮勇殺敵,最終獲得保衛戰的勝利。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十年過去,當年一起熱血跑江湖,征戰沙場的古董精們都老了,他們的弟子也逐漸長大,而說書人遇到的這個配劍少年,正是古董派的大弟子,此番他下山正是為了體驗當年古董精師傅們的浪蕩不羈的,仗劍天涯之歷程。


    於是,古董精少年和當時隻是個乞丐的說書人一起走南闖北,遊厲四海,經歷了許許多多冒險故事,有搞笑的,有傷感的,有熱血的,亦有悲壯的……


    最後,古董精少年在一次剿除山匪,解救無辜人質的過程中,犧牲了。


    臨死前,他將自己那把隨身攜帶的佩劍,交給了說書人。


    「放在我麵前桌案上的這把騰龍雪劍,就是當年那古董精少年的衣物,他將它贈予了本老頭,而我也一直妥帖收藏至今,偶爾拿出來翻看時,便會會想起當年意氣風發的日子。」


    故事講完了,瓦舍內響起熱烈的掌聲與喝彩聲,觀眾們紛紛掏出碎銀,扔到了說書人麵前的鐵盤上,算是額外的獎賞。


    談巧腦海裏亂糟糟的,一顆原本冰冷如冰的心在這個鬧哄哄的,熱火朝天的瓦舍裏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心跳如擂鼓,她努力抑製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扭頭看向梁楓,隻見對方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忍不住沒好氣地譏諷道:「這麽精彩紛呈,動人心弦的故事,你丫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還嚷嚷著要帶我們離開畫中世界繼續刷副本通關遊戲呢?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放屁,哼!」


    「古董精……闖蕩江湖,劫富濟貧,保家衛國……」藍小白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熱淚盈眶:「他們的熱血歷險讓我想起當年咱們在遊戲副本裏闖關的日子,雖然九死一生,困難重重,但現在迴想起來,還挺懷念的……」


    將近十年的寒窗苦讀生涯猶如一湖死水,迴想起十年前熱血刺激的遊戲闖關生涯,心潮忍不住澎湃,皮肉下的鮮血也仿佛滾燙了一些。


    *


    日漸西斜,離日落時分還有約莫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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