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楓轉過身,看到那幅江南仕女圖比剛才稍微偏移了幾寸,於是走過去,撩開那幅畫,果不其然,一道暗門顯露了出來。


    他輕輕推開暗門,跨步走了進去。


    四周很暗,幾乎看不到什麽光亮,梁楓閉上雙眼,等眼睛逐漸適應黑暗之後才緩緩睜開眼。


    但周圍的情形依然看不清晰,難以辨認。


    梁楓想了想,頓時福至心靈,打開係統麵板,果然在後台的初始技能裏看到了「手電筒」,遂趕緊點亮技能。


    下一秒,暗室內突然亮如白晝。


    梁楓環顧四周,看到了一排排的金屬書架和博古架將四麵牆壁占滿,幾乎高聳入天,延伸至天花板之上。


    原來這就是原主的秘密。


    *


    半個時辰後。


    梁楓輕輕摩梭著手腕上的帝王綠楓葉紋翡翠鐲子,那是今天下午他和蘇適在暢春園裏尋找案子線索時,蘇適當麵獻給他的。


    鐲子質感濃厚,清潤通透,色澤綺麗,周身泛著淡淡的銀光,表麵紋路是青楓葉,楓葉成纏枝狀態,花紋繁複,精緻無比。


    青楓葉子的葉尖露在鐲子外,形成了一個個尖銳的凸起,它既是死循環形圓環,又被人雕琢成楓葉形狀,奇巧妙趣,絕非俗物。


    這是一個傳音器,據說戴上之後想和對方傳話,隻要撥動手鐲上的複雜紋路順序便能千裏傳音,前提是對方手上也需要佩戴傳音器才行,並且使用條件有所限製,比如雙方的直線距離不能超過千裏,譬如此器在水中無法使用,譬如雙方在不同維度的時空無法使用等。


    「殿下,這是我一次遊歷江湖的途中,碰到了一個雲遊四方的散修,那名散修與我頗為投緣,故在臨別前,他送了我這件小法器。」


    當時蘇適這麽對梁楓娓娓道來,目光柔和,語調輕緩宛若春風:「這件小法器是一雙對器,各自鐲子邊緣的小葉尖的卡位可以緊密扣合,兩個人戴在手腕上時,可以互相傳音,即便對方遠在千裏,亦能通訊。」


    「此物名為碧鈴通音鐲,世上僅次一對,希望對殿下大有裨益。」


    當時的梁楓頂了一腦門的問號,內心忍不住吐槽:對戒他聽說過,對器又是什麽?稀奇古怪的,這蘇佞臣不會是在給自己獻寶吧?他的意圖是什麽?單純隻是為了能和自己取得聯繫,亦或是溜須拍馬,企圖加入東宮一黨?


    不管如何,蘇適既然是當朝的「夜叉王」,那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胸中有丘壑,然而腹部內的九曲迴腸必然是黑的,必須小心為妙。


    此時梁楓站在暗室中,低頭看著這枚楓葉鐲子,內心五味雜陳,思緒萬千,半晌,他撥動手鐲邊緣葉尖,按照他和蘇適約定好的數字密碼來調葉尖的順序和次數,待聽到清脆的「叮」的一聲後,將通音鐲舉到嘴邊,然後開始給蘇適傳話。


    「蘇大人,孤有新發現。速來。」


    *


    太和殿。


    梁楓在李瑟的書房內待了約莫一個時辰,此時返迴大殿內,見眾人正圍坐在長條案上用晚膳,於是做了個深唿吸,返迴主座,緩緩坐下。


    即便發生了兇殺案,即便死者是當今尊貴的真命天子,但人總是要吃飯的,皇親貴胄等一幹天龍人再怎麽受了委屈,到底還是不能餓了肚子啊。


    還有一眾負責斷案讞獄的大理寺和刑部官員,也必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偵破案子。


    「殿下,請喝茶。」身旁傳來一道清甜的女聲,「先吃一個餅子墊墊肚子吧。」


    梁楓轉頭去看,發現小宮女琉璃遞了一個盤子到他麵前,盤子裏擱著一盤餅子,正是熱乎乎剛出爐的餅子,餅子散發著一股濃鬱的肉香。


    另一個盤子上擱著一盞茶。


    「牛肉餅?人參紅茶?」梁楓拿起一個餅子放到鼻尖聞了聞,隨後抓起茶蓋,看到紅茶的溫度剛剛好,不冷也不熱,能夠順滑地入口,就著餅子喝能夠解膩又能品茗茶之香味,看來這小宮女擁有一顆七竅玲瓏之心。


    「你湊近一些。」梁楓看著麵前畢恭畢敬彎腰端盤子的琉璃,笑道:「小宮女,你靠近一孤一點。」


    琉璃聞言,雙頰頓時浮起緋紅色,就連耳朵也燒紅了。


    「別怕,孤不會對你怎樣的。」


    琉璃戰戰兢兢地抬頭望著梁楓,麵露怯意。


    然而她畢竟是一個小宮女,梁楓命令,她必須聽令。於是她慢慢靠近梁楓,瘦削的手指緊緊掰著木盤邊緣。


    「罪臣之女黎落落,黎大將軍麽女,本該位於教坊司當官妓,居然能成功混入皇宮裏當端茶宮女,你倒是有一些本事。」梁楓的聲音壓得幾乎隻有蚊子才能聽見,語氣森冷,令人膽寒。


    琉璃的雙手微微一顫,驀地抬起眼眸,死死地盯著梁楓,宛若五雷轟頂。


    「殿下……你……我不是……」琉璃像看怪物似的,她的嘴唇囁嚅,還想辯駁幾句,但她猛然驚出了一聲冷汗。


    無需辯駁,當今太子,未來的一朝天子,北鬥之尊,龜龍鱗鳳,他認為是什麽,什麽就是事實。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肯定查明了真相,手握了確鑿的證據,才會一反常態,當場揭露她的秘密身世。


    從原主書房裏的暗室調查迴來後,梁楓已經知道了真相,所謂的小宮女琉璃其實就是十三年前黎大將軍謀反案裏被放過一馬的麽女黎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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