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腳印一深一淺,來到昨晚和蘇雨碰麵的地點,湛錦迴頭似乎和淩潔說了些什麽,淩潔緩緩搖頭,並沒有接話。


    湛錦麵上有些焦急,她圍著淩潔不停打轉,又時不時看一下時間,發現都已經到九點,卻還是不見蘇雨出現。


    她越加惶恐,淩潔的神情就越是放鬆。


    蘇雨最後一次查看,時間剛好停在十點整,這兩人在小溪邊等了一個多小時,卻還是沒有放棄的打算。


    而且湛錦還在四處張望,期盼能在下一秒,她此刻最想看到的人就會立馬出現,但蘇雨依舊不著急出去。


    又過了半個小時,湛錦頻繁看向極樂團所在的方位,好似是擔心裏麵的人會發現自己和淩潔雙雙消失。


    但蘇雨知道,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


    果不其然,在上午接近11點時,躲藏起來的竺倉終於按捺不住,從暗處衝出來,麵色猙獰地衝著湛錦發火,湛錦瑟縮成一團,連半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


    像是在看笑話一般,淩潔突然神色中滿是愉悅。


    竺倉幾乎將自己從昨晚一直積攢到此刻的怒火,全部撒在了湛錦身上,湛錦生怕他會動手打自己,不停地想要往後退,卻被竺倉死死攥住胳膊,強迫著她麵對自己。


    周圍陸陸續續鑽出來不少人,那些都是竺倉安排的人手,如果剛才蘇雨毫無防備走過去,那她現在估計已經被帶到潭水服務區了吧。


    打開對講機,蘇雨敲了敲機身,「能聽到吧。」


    還在對湛錦咆哮的竺倉忽然安靜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拿出對講機,再開口時,立馬變得溫柔異常,「你在哪兒?為什麽不來見我?」


    「你認識我?」


    蘇雨將手放在扳機上,漫不經心地問道。


    熟悉的聲音自對講機中傳來,淩潔的麵上閃過一絲慌亂,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極樂團這麽多人,蘇雨和路圓雅根本就救不了她,直接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她們仿佛並不這樣認為。


    竺倉在小溪邊來迴踱步,他不知道對方現在藏在什麽地方,但可以確定的是,她一定能看到自己,所以剛才發生的事,也不會逃過她的眼睛。


    他該緊張嗎,還是該後悔。


    「你先出來,我們見一麵好不好?」幾乎是懇求的態度,讓旁邊人忍不住側目。


    「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把人放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竺倉厲喝一聲,「如果你不出來見我,那我就殺了她。」


    被槍抵著腦袋,淩潔唿吸都沒了章法,但她還是主動開口:「你們趕緊走,不用管我。」


    竺倉讓湛錦過來給他按對講鍵,自己則一隻手舉槍,另一隻手抓著淩潔好不容易長出來的短髮,其力道之大,讓淩潔不得不拚命往後仰頭來緩解痛苦。


    「你覺得是你的槍快,還是我快?」


    瞄準鏡中,竺倉的整個頭占據了大部分畫麵,隻要蘇雨扣動扳機,他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但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會引發大規模的騷亂,到時候還不一定能保證淩潔的安全。


    蘇雨話音剛落,竺倉腦中嗡的一聲,他知道她手中一定有槍,而且還是最擅長的狙擊槍,所以此刻,自己的命早就掌握在對方手中。


    他不敢輕舉妄動。


    「求求你,出來見我一麵好不好?我隻要確認你是不是她,之後的事都順著你來,我絕不會跟你唱反調。」


    蘇雨擰眉,「你到底是誰?」


    竺倉激動起來:「你忘了嗎?之前特種人員選拔的時候,就是你對我的表現打評分,雖然最後我沒能順利入選,但你安慰過我,你忘了嗎?」


    「……」


    聽完這番話,蘇雨那邊就沉默了許久,本來對這人毫無印象,此刻提及過往,她還真的想起來,自己曾經見過這麽一個人。


    但那些都是陳年舊事,真要算起來,頂多稱得上一麵之緣。


    沒想到這傢夥居然記了她這麽久,難道是因為當初自己給的評分太低?


    蘇雨嘴角一抽,應該也沒有太低吧。


    即使是沉默,在竺倉看來,也是蘇雨對這段過往的承認,所以他終於確定,在隊長機裏頭,就是讓自己魂牽夢縈近兩年的人。


    他主動放下槍,並且解開了淩潔手上的鐐銬,連帶著對她的態度都和緩了不少。


    「抱歉,之前不知道你是她的人,多有得罪,還請不要計較。」


    從用對講機聯繫上蘇雨,竺倉的怪異行為就被湛錦看在眼裏,她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人,會為一個人卑微到如此程度,甚至愛屋及烏,還要對她的朋友誠懇道歉。


    新衣服已經被她無意識揪得皺巴難看,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竺倉臉上,剎那間,她眼底閃過嫉恨,那是對自己與蘇雨之間不公的命運,還有竺倉以往對自己的忽視與打罵。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我不關心,也不想迴憶往昔。」


    蘇雨站起身,繼續說道:「把人放了,我可以跟你見一麵。」


    「好!」


    得到蘇雨的承諾,竺倉興奮得就像一個得到心上人讚許的愣頭青,和他之前在極樂團的行為表現簡直判若兩人,但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會因此扭轉,而且急不可耐地讓湛錦帶著剩下的人著離開這裏。


    「明白了。」湛錦最後看了一眼竺倉,眼神空洞,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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