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被發現,就再製造出聲音吸引士兵,不被發現就不需要。


    葉梧桐從地麵的陰影裏麵慢慢地爬過去,貼著大貨車,爬到了車的油箱位置。


    然後她悄悄擰開油箱蓋,用那截管子攪了下,再用水壺接住。


    接滿後,直接把管子放在地麵上,在管子旁邊推了一些鬆軟的土,流出來的油很快被地麵吸收。


    然後等到油箱空了,如法炮製又放了另外一個。


    都弄好後,葉梧桐又順著陰影裏麵爬迴來,完全沒有被發現。


    她身上油味兒濃重,和孩子們會合之後,直接悄無聲息地離開。


    這個時候距離「清晨」,估算下已經沒剩多久。


    葉梧桐帶著孩子們,這一次直接迴到了她剛剛醒過來的那個家裏。


    「家裏」亂得不成樣子,很顯然不知道被幾撥人給翻過了。


    葉梧桐讓孩子們自己找地方休息一會兒,她燒水洗漱,找了身衣服換上。


    姿態悠閑得很。


    女人不理解問她:「你居然還敢在家裏麵燒水洗澡,你就不怕等會兒天一亮,那群士兵衝進來,把我們所有人都抓住嗎?」


    葉梧桐用一件還算幹淨的舊衣服擦著頭髮,聞言看向女人。


    難得耐心地給她解釋。


    「主樓那邊的車輛油都被我放空了,大批量出動士兵要先加油,主樓周邊我都逛過,沒有儲存油罐的地方。」


    她何止是逛過,她之前還進去過,順著通風管道把每一層都摸遍了。


    這兩輛貨車之前都不在主樓的停車場。


    她雖然現在依舊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迴事,但是她留心觀察的事情絕對不會出太大誤差。


    「通關閘門的地方昨晚著火了,那裏有油罐,昨天晚上僥倖沒炸。主樓那邊想加油的話得去通關閘門的地方弄,這個街區的駐兵不多,沒有人顧得上我們。」


    「再說還有人看到了逃走的孩子們的蹤跡,要找也是去黑樓那邊找,有誰會在這個時候找到這裏?」


    「你每天看著主樓的那些燈算著清晨和日落,不知道燈下最黑嗎?」


    葉梧桐輕笑了一聲,帶點嘲諷的味道,「沒有人會想到我敢在這個時候帶著孩子們堂而皇之地迴家。」


    「除非,有人告密。」


    葉梧桐眯著眼睛看向女人,某種危險從她身上悄無聲息地散發,那是帶著水氣浸透骨血的冰冷和殺意。


    「怎麽,你要去告密嗎?」


    「怎麽可能……」女人急著辯解,麵色都紅了起來。


    她咽了口口水,有點不敢麵對葉梧桐的逼視,說了一句,「我去看看小小!」


    然後就迅速找睡覺的小小去了。


    葉梧桐看著她慌張離開的背影,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隙。


    葉梧桐把頭髮擦得差不多,在屋子裏麵找到了一麵髒汙的鏡子。


    隨便擦了幾下,葉梧桐把鏡子對準自己的臉。


    她看著鏡子裏蒼白細膩的膚色,銀白色的長髮,淺淡的眼底,又舉起手看了看修長瑩潤的指節……


    何止是鄰居女人,還有那個老頭?


    他們都和這個殘破寥落,灰敗黑暗的世界格格不入。


    葉梧桐把鏡子扣在桌子上,手指在布滿灰塵桌子上輕輕敲了幾下。


    敲出了幾個細小的指印。


    接著她也找了一個地方,貼著自己的小怪物們躺下休息。


    他們在這間屋子裏麵安靜而平和地度過了一整個沒有光亮的白日。


    沒有人離開這間屋子,也沒有人找過來。


    街道上偶爾傳來腳步聲和人聲,但都是步履匆匆,並沒有任何人在這間屋子麵前停留,或者試圖衝進來搜尋。


    等到主樓那邊燈光再一次大批量開啟,夜晚再次降臨。


    這一次葉梧桐執意要自己一個人離開,勒令所有孩子們不許跟著她。


    並且鄭重地把孩子們託付給鄰居女人。


    「你好好照看他們,我很快就會迴來。」


    「你到底要去幹什麽?!」


    「我去拿我們可以離開這裏的東西,」葉梧桐帶笑看著她,「今晚過後,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陰暗的街區了。」


    「你也跟著我們一起,小小隻是被嚇到了,我會慢慢勸他,離開這裏之後你們兩個可以重新修復關係。」


    女人表情驚惶,追問葉梧桐到底要拿什麽。


    葉梧桐沒有再細細解釋,確認街麵上沒有人走動,自己悄無聲息地閃出房間。


    她一離開,屋子裏就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鍵。


    女人僵硬詭異的表情,孩子們關切想要跟著的眼神,包括所有人的唿吸幅度,都停止了。


    葉梧桐去了大概有好幾個小時,她先是跑去主樓那邊確認貨車還在。


    然後去了通關閘門的地方,觀察了一番士兵輪換,還有那個今天晚上沒有那麽早睡覺的守關長官……


    等她迴到「家」的時候,葉梧桐身前的包裹裏麵,已經多了一個鼓囊囊的圓東西,那被單做成的包裹上麵沾滿了血汙。


    葉梧桐一進門,就迎上了孩子們關切的眼神,還有女人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又迎接她迴來的鄰居女人。


    葉梧桐抬了抬手示意孩子們先不要靠近,說道:「髒。」


    然後拍了拍包裹對女人說:「我拿到了通關密鑰,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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