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軍的首領會為了復仇不惜一切。


    沒有人真的在乎遊戲裏麵的近十萬人。


    區區十萬人而已。


    就算這十萬人全部都死了,不是還有幾千萬人嗎?


    這些人很快就會生出新的人來,隻要稍微給他們一點點福利,他們會像畜生一樣聽話地交。配,瘋狂地繁殖出廉價又病態的後代。


    這向來都是上層人統治的手段。


    殘酷,卻真實。


    隻有葉梧桐在嘴上說著「不愛我就去死」,卻在發現了她的支持者被蒙蔽之後,還是願意以身進入遊戲做誘餌,引出二皇子的撒手鐧。


    何鸞已經跟柯笑偷偷要了屠神遊戲的接入密鑰,必要的時候,他會不惜一切進入其中,把她帶迴來。


    如果這個已經腐爛到底的世界註定要傾覆,何鸞想要帶著她遠走高飛。


    他之前還完全沒有這個想法。


    因為太多混亂的事情堆積在一起,他和葉梧桐之間,更多的時候是不歡而散。


    這種想法,是在他通過端腦,發現她被送入遊戲的時候萌生的。


    這世上有一些東西,是當你不在觸手可及的時候,才發現有多在意。


    而現在那種念頭從鑽出心口的嫩芽,已經在胸腔之中長成了華蓋亭亭的參天大樹。


    基地外麵也是宜居的,至少空氣是適合人類生存的。


    隻是陽光格外猛烈而已,隻是異生物多一些而已。


    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那根本不算什麽。


    因為隻有何鸞自己清楚,在看著葉梧桐在剛剛以身做餌,把那個比她強悍上百倍的人頭蛛引入狹窄的建築體殺死,那令人讚嘆又險象環生的場景,讓他有多麽緊張和……痛苦。


    他在她每一次被蛛絲擊中的時候都體會到了窒息。


    他在屏幕前攥緊掌心,直至指甲掐紅了手心,那種隔著屏幕無法守護和掌控什麽的感覺,簡直要把何鸞逼瘋。


    他猩紅著雙眼,一眨不眨盯著屏幕,無比後悔,不該答應她的計劃。


    吵一架也好,打一架也好,真的拚命試著阻攔,她的戰鬥程序多身體素質強,但是戰鬥經驗不足,他未必不能勝。


    或許那晚他不該端著一碗魚去找她,而是應該端著一碗能把她迷昏的藥。


    他應該自己進去遊戲,把她留在外麵的。


    至少他的精神體,在遊戲之中可以所向披靡。


    可是何鸞跟著屏幕上的葉梧桐一起波瀾起伏的懊悔心緒,又因為在迴放之中,看到她把自己塗黑的時候,冷卻,發僵。


    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過。


    她顯然知道自己的處境不能暴露身份,知道那些所謂的支持者們,大部分不過是人雲亦雲,隨波逐流的從眾之輩。


    那些曾經的支持者,會在那個癲亂的遊戲裏麵,變成刺向她的尖刀。


    可她為了償報她之前的支持者,還是願意以身涉險。


    她什麽都清楚,什麽都明白,什麽都知道,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


    她那麽堅韌,強大,卻又那麽……心軟。


    如果她真的是神明,恐怕是這世上最心軟的神明。


    別人給她的一點點好,她都要珍而重之地償報。


    那朵腐爛鐵片拚湊出來的花,都能讓她滿心歡喜地珍藏。


    何鸞甚至想踩碎那骯髒的,快要害死她的玩意。


    因為那根本配不上她。


    「老大,你……你睡一會兒吧。」厲美人不知道第多少次勸何鸞。


    何鸞坐在小隊實驗室的端腦前麵,沒吭聲,也沒動。


    他依舊盯著屏幕上的葉梧桐。


    那畫麵上清晰地呈現那張讓他迷惑和惱恨過無數次,甚至一度想要揍扁的臉,現在卻因為隔著屏幕,讓何鸞滿腹的複雜,都變成了恨不得以身替之的……牽腸掛肚。


    他擰著勁兒的心肝脾肺,在看著屏幕上的葉梧桐腰上掛著兩個人頭,悠哉遊哉地帶著她的新晉隊員,大搖大擺走在街上,還到處搜集死人頭充隊員數的時候,哭笑不得地平順了幾分。


    他真的相信她。


    相信她能做到。


    「隊長,這些人……你認識嗎?」直播中,鬆黃問的是街麵上的一些死人。


    葉梧桐沉默片刻。


    這其中有一個她「認識」,就是那個「三哥」在葉梧桐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就死在她麵前的男人。


    他還讓她跑來著。


    他們的隊伍在那幾個異生物的追逐下,越過昏迷的葉梧桐跑走。


    也算……「認識吧。」


    葉梧桐說:「別耽誤時間,像我教你的那樣躲開頸部骨頭,這幾個人的腦袋都割下來帶著,找個好地方再安葬。」


    「抱著頭也很重,那邊的屋子裏有個破舊的獨輪車,把頭都堆在上麵,拉著車走。把他們的衣服也扒一扒,能用的先留著。」


    葉梧桐已經脫掉了裙子,換上了死去的人身上扒下來的衣物。方便活動多了。


    她並沒有遊戲之外看著她的人那樣緊張擔憂,更沒有半點的苦大仇深。


    實際上葉梧桐很適應這樣混亂的遊戲世界,反倒是和諧又充滿秩序的世界,那些必須遵循的公序良俗,才會讓她痛苦不堪。


    她這會兒因為收割人頭收割得很開心。


    對自己任勞任怨三個隊員也很滿意。


    鬆黃倒是有一把子好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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