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被娜布說出來這麽奇怪?


    海什木摸了摸娜布的軟發:「別說得這麽有歧義。」


    「你是在為我開脫嗎海什木?」娜布聲音輕柔,「我以為我在我們三人之中與你最親近,我以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以為我最能照顧好你……但我從未幫到你什麽,我連你曾經死過、不屬於我的世界都不知道。」


    真失敗啊。


    她仿佛在嘆詠。


    「你當然有幫到我,你在和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送了我……」


    「美夢?」娜布歪頭,低低笑起來,「我剛開始可是想利用你維繫我和兩位神王之間的結盟啊,我是最不純粹的那一個。」


    她需要比帕爾和阿蒙做到更多。


    因為她遇到海什木的時間比他們兩個都晚,因為她愛上海什木之前已經享受到了她不該得到的饋贈。


    她需要做到更多,更多,才能理直氣壯距離海什木更進一步……


    但到頭來,海什木每一個重要的命運節點都沒有她。


    「真棒啊,娜布,你到底幫了海什木什麽呢?」她自嘲問道。


    海什木本能要張口迴答,但娜布毫無停頓地把下一句話問了出來:「你說我到底失敗到了什麽程度,才能讓你連訴說都隻能找一個陌生人?」


    那還不能說是陌生人。


    是仇人。


    但海什木真的沒有誰可說了,而博士好歹也能在臨死前做一個聽眾。


    也挺好的。娜布想著。或許她當海什木的敵人更能幫到海什木。


    「唉。」她嘆了一口氣,即使沒有聽到海什木到底和博士說了什麽東西,但現在的她已經猜出了一切,「我該更卑劣一點的。」


    她的道德感限製了她對海什木更進一步。


    還是帕爾聰明,一開始就性轉了自己,以這種代價,至少能與海什木耳鬢廝磨,極盡纏綿。


    現在的她即使去變成男人,也不可能改善如今的狀況,也不可能在阿蒙和帕爾的夾縫中找到新的賽道。


    成為海什木的敵人就更不可能的。海什木不會對她下手,她也難以忍受海什木用厭惡的神色去看她。


    真讓人難過啊。


    低泣聲從娜布埋入海什木懷抱的同時響起,她沒讓任何人看到她如今的臉,但誰都知道她在哭,那微弱的抽搭聲音,在細針落地都清晰可聞的寂靜之地,是如此得讓人心顫。


    「……」海什木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帕爾哭他可以一巴掌甩過去,但是娜布……


    花神的傳說之中,就有她的眼淚化作清泉的記錄,但娜布在他麵前,很少表現出脆弱的一麵。


    ——因為海什木寵著她啊。


    娜布如果知道海什木的困惑,會毫不猶豫給出這樣的答案。


    她曾是會憐憫罪人而落淚的神。


    她的種族被降下神罰,她赤足行在世上,本就是在贖罪。


    但海什木將求死的她拽出深淵,他讓仙靈一族得以重生,他讓獨行的神永不孤獨,他讓一個憂鬱哀愁的智者活成了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娜布很清楚海什木帶給了她什麽。


    海什木或許也知道,但他不會將這一切放上衡量的天平。


    因為他曾在煎熬痛苦時,在她膝上安然入睡。


    他不會忘記當時娜布的溫柔,也與她有了很多共同的經歷,他習慣了娜布化作仙靈依偎在他懷中,所以永遠會把娜布當做掌上明珠認真照顧。


    如今這掌上明珠因他的隱瞞而委屈哭泣,海什木自然慌亂茫然。


    ……明明她才是應該照顧他的那一個。


    「抱歉,讓個路。」海什木將娜布攔腰抱起,掃向酒館出口的位置,蘭巴德酒館被賽索斯出錢包下,此時這裏隻有緘默之殿、居勒什、迪希雅、賽諾、提納裏、柯萊……嘖,怎麽這麽多人。


    煩躁的情緒影響到他的表情,在他必經之路的幾人幾乎是本能讓出了一條寬敞大道,緘默之殿的人不約而同低頭,以表自己的尊敬。


    ……這也是當然,他們才知道一直黏著海什木的紅髮女性是花神。


    阿蒙比他們想像中的赤王更平易近人,再加上他隱藏身份的情況下能和賽索斯相互打趣,緘默之殿根本沒把海什木身邊的帕爾和娜布往神明的方向去想。


    提納裏和柯萊是賽索斯找上搭話的,而海什木等人是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路過酒館被緘默之殿的人看到的。


    當時緘默之殿的人低頭齊聲喊阿蒙大人,注意到窗外景色的柯萊瞪大眼睛,然後賽索斯就直接把海什木他們四個招唿進來。


    巧了,緘默之殿的人不知道帕爾是樹王,提納裏和柯萊不知道阿蒙是赤王。


    但他們都很好奇娜布是誰。


    娜布說她是仙靈,而當時無論是賽索斯和提納裏都沒有把娜布往同為仙靈的花神身上去想。


    海什木身邊跟著一個與他過度親密的神明就夠驚嚇了,還有第二個?


    話本都不敢這麽寫。


    但是話本之中都算離譜的劇情,就這麽發生在了現實。


    須彌三王都出現了兩個,那麽出現第三個也不是特別意外了。


    賽索斯隱晦的視線掃過帕爾,提納裏若有所思地看著阿蒙,然後等他們兩人注意到彼此的視線之後,神色都是不由得有些沉默。


    好在恐怕也隻有他們兩個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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