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脖滾動喉結咽下茶水的那一刻,倏然起身的摩拉克斯被海什木拉住了手腕,周圍凡人的談笑風生在瞬間戛然而止成了死亡的寂靜。


    金鵬將屍體扔到了摩拉克斯腳下。


    年輕的夜叉一如幾百年來的順從。


    隻是之前他隨夜叉一族為摩拉克斯赴湯蹈火,如今效忠的卻是另外一位。


    ……倒不如說,他一開始就效忠於海什木。


    「要猜猜看嗎?」


    「璃月會不會是下一個須彌。」


    海什木把玩著一抹藍白流蘇。


    那是歸終之前隨身佩戴的首飾。


    第160章 160


    從來沒有人能夠在摩拉克斯的雷區上如此蹦迪。


    海什木做到了。


    他讓若陀不可抑製地愛上他, 卻能夠在聽說若陀磨損的情況下嘲諷他死期將近。


    他讓璃月庇護下的百姓死在摩拉克斯麵前,還操縱控製了本性向善的夜叉對平民揮刀,真正把自己活成了人形兵器。


    他讓塵之魔神前往須彌阻止他對王朝的破壞,最終卻香消玉殞, 權柄被剝奪, 遺物被玩弄, 成為了連粉塵都不曾留下的悲劇。


    真好,真好。


    倒在茶攤附近的屍體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那若有若無的味道反而比最濃鬱的泔水還要令人反胃,一刻不停地刺激著摩拉克斯的神經, 他看向海什木的目光已經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在海什木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威脅。


    斑駁的力量讓海什木像是魔神又不是魔神,此時的他和修普諾斯之前的夢境相似,就像是用各種名貴布料裁剪出的難堪人偶,看了隻讓人心生厭惡。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能輕易將海什木就地格殺。


    即使海什木不可能不知道摩拉克斯的戰力, 他如此挑釁就是要逼得摩拉克斯對他產生殺意, 好完成他準備的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


    但是——


    因驚懼敵人的陰謀而畏首畏尾?


    金鵬的瞳孔倏然收縮,調轉的長槍在迴防的瞬間就此崩裂成掌中空洞, 聲勢浩大的餘波震盪大陸, 金色的暗芒削平了層巒疊嶂。


    遮天蔽日的煙塵慢慢散開。


    塵世之鎖閃爍著若隱若現的熒白淡光, 猶如皓月繞日, 在神裝披身的璃月執政身邊徘徊盤旋,冰冷的神紋於肌膚上棲息,他居高臨下,將底下的渺小盡收眼底。


    這動靜大到其他戰區的人都能感知, 璃月境內的仙人們自然不可能錯過,他們幾乎同一時間起身朝著摩拉克斯的方向趕去, 情緒驚疑不定。


    在璃月魔神戰爭結束了幾百年的情況下,誰會讓摩拉克斯再度暴露這戰神一般的模樣?


    「他真漂亮,金鵬。」海什木再次認定他果然很吃鍾離的顏。


    「……你快死了。」金鵬擦去嘴角的鮮血,但肌膚摩擦暈染開的血色在他年少的臉上依然是清晰可見,征戰多年的武器早已崩解,就連那遮掩麵目的儺麵也不知道被甩到什麽地方去。


    金鵬真的很難理解在這種情況下,海什木怎麽還有心情評價摩拉克斯的長相。


    他看了眼距離他們幾步之遙的摩拉克斯,又將視線仍舊坐在木椅上的海什木。


    魔神權柄搭建的屏障形成無形的護盾攔下了摩拉克斯的致命一擊,這被岩槍塑造天柱的戰場上,唯有以他為中心的幾米距離完好無損,但這幾米,讓他坐的椅子都被截斷一半,那原本擺放了菜餚的木桌更是連同盤子摔得破爛粉碎。


    「困獸之鬥。」摩拉克斯語氣平靜,塵世之鎖落於掌心,他赤足踩過砂土,與低矮了他半個高度的海什木對上視線。


    海什木執掌了很多原初碎片。


    原初碎片是世界的重要構成,當他們於一方土地時,能將這個區域固定在一個時區不斷輪迴。


    就像是那怎麽也除不盡的魔神殘渣。


    但海什木動用碎片用以防禦,保全自己的安全卻也畫地為牢,而且這與提瓦特大陸連接的烏龜殼並非無懈可擊,隻要用足夠的力量,連帶著這片空間一同割捨廢棄就行。


    當然,這顯然會打破法涅斯設置的罩殼,是會引發神降的惡劣行為,但是——


    海什木就是那罩殼沒有護住這個世界的證明,這是天空島的第一重失職。


    天理分明見過海什木,卻放走了海什木,這是天空島的第二重失職。


    放任海什木捲土重來,將目標鎖住了璃月,這是天空島的第三重失職。


    既然失職,那幫忙收拾他們自己搞出的爛攤子,完全是他們必須去做的分內之事。


    「天動萬象。」


    巨隕如流星撞地,卻在瞬間被吞噬得無影無蹤,剛好趕到的眾人瞳孔震顫,正難以置信帝君的攻擊竟被無聲無息化解,卻倏地聽到嗡鳴一聲,四維空間仿佛化作平麵,處於最中間二人的身段甚至扭曲重影。


    根本不是隕石被什麽吸收。


    而是他一擊就撕開了空間。


    混沌的缺口隱約可見世外滿天飛星,紅色的枷鎖瞬間鎖向了摩拉克斯,黑金色的光芒交鋒,天理於此刻降臨,身側維繫者後退,抬高的武器在一句「退下」後化為長鞭縮入掌心。


    「摩拉克斯,作為契約之神,你要做率先違約的那人嗎?」天理對上了收槍於掌的摩拉克斯,身後的空洞在以肉眼可見地速度修復,修補的區域在迅速地從白茫茫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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