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不高,能和我流暢對話且傳達我的意圖,就夠了。」


    「選出來進來就行。」


    海什木沒有多說什麽,鎖定了一個無人的木屋,推門進去。


    木門在他身後關上,嘎吱的脆響微弱下去。


    平日裏,他們能透過縫隙和窗口看見屋子裏頭的風景,但此時也不知道是光線問題還是心理作用,那屋子就好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以極高的存在感霸占了一方土地,讓觸目所及之人,不受控製地生出對未知的恐懼。


    海什木掛了個簡易的簾子遮光,又在簾子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果然,這個亮度看書,非常舒適,也非常保護眼睛。


    他沒設什麽屏蔽的術法,所以外頭的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不知道為什麽除了越來越大的爭論聲外還有乒鈴哐啷動手的聲音。


    海什木:「?」


    選個話事人都能打起來?他也不是什麽看著特別可怕的傢夥吧,就這麽抗拒嗎?


    他剛要站起來,木門忽然被開了一條縫,紅髮的少女探頭和她對上了視線,彎著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反手製造了巨大噪音把門關上。


    「應達你這混——」


    木門嚴絲合縫。


    門外的聲音瞬間被隔絕。


    海什木:「??」


    「大人早上好。」應達笑眯眯地和海什木打招唿,「大人太受歡迎了,大家都搶著要來和大人見麵呢,我武力值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聰明的,但是我果然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海什木:「……」


    懂了,一個個怕別的兄弟姐妹和他單獨相處會遭遇不測,一個個想自己做試水的犧牲者,為此唇槍舌劍,為此刀光劍影,然後眼前這個火夜叉趁他們爭得火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闖進來要下了這個名額。


    畢竟她進都進來了,那些夜叉不可能再跟海什木說換個人選。


    ……服了。


    眼前的應達笑容明媚但仍能看出她的緊張忐忑,海什木也沒說什麽讓她別害怕的空話,敲了敲桌子讓她坐自己對麵:「早上好,應達,我是海什木。」


    應達眨了眨眼,沒想到能從新神口中聽到如此平易近人的問候,她坐著時的視線與之平視,雖然仍摸不清楚海什木的真實目的,但有耐心和他們平等對話的魔神,即使隻是做表麵功夫,也意味著他不會驅使他們去做有悖人倫之事。


    「隻叫一個來是因為探討交流的話一個就夠了。」海什木看向應達,「我不會參與這裏的爭霸,也沒興趣統治領土,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狩獵魔神而已。」


    狩獵魔神……而已?


    應達睜大著眼睛。


    眼前的海什木語氣平靜得好似他口中的事情很正常,可就連曾經的夢之魔神都不會說出這樣膽大包天的話。


    她很難看出眼前文弱的青年竟是這樣一個躍躍欲試的好戰分子。


    「我們也殺過魔神。」應達這樣說道,「他們很弱。但戰爭進行到今日,還活著的魔神都是割據一方的強大存在。」


    她掰著手指認真思考:「摩拉克斯和追隨他的魔神是最難解決的,但也有可以嚐試的突破點;若大人樂意從沒有挑戰性的魔神開始討伐,我建議先從東側的敵人開始討伐……」


    手裏的白皮書開始抖動。


    海什木可以想像娜布捂臉忍笑的模樣。


    海什木也沒想到應達會給出這樣的答覆,表情有些無語:「我不需要夜叉幫我征戰。」


    應達的聲音停下,她有些驚訝看著海什木,有些緊張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那大人招來夜叉商議的緣由是?」


    「因為我不會留在領地,所以你們的目的就是守住這個。」海什木舉起白皮書晃了晃,「以此為第一要務,除此之外做什麽事就是你們的自由了。」


    應達還沒來得及在臉上表露出驚愕的情緒,便看到那白皮書化作白色的仙靈啪地一聲黏在了海什木的臉上,嘰裏呱啦的聲音顯示著這個小生命是多麽情緒激動。


    「你要丟下我!」


    「我是來照顧你的!不是來監視你的!」


    「我不要和海什木分開!」


    「你別想——」


    啪嘰。


    海什木捏住了娜布發聲的部位:「沒有丟下你,你曾治理過一個王國,也更適合做這片領土的主人,照顧曾被修普諾斯傷害過的夜叉和人類。」


    海什木不擅長安慰和療養,但娜布曾讓沙漠裏許多不得已的罪人重獲新生,她能幫助夜叉找到自己的定位;那些曾被傷害過的人類,也需要一個新的統治者給予他們快速恢復的政策。


    「何況,你也曾掌握類似的權柄,我相信你能將這裏改造成真正的美夢之地。」海什木鬆開娜布,而娜布停在原來的位置沒有動,他們在對視,海什木的勸說已經對她起到效果,「何況,你可以用新身份合理迴歸,讓我看看是否還真有深淵的同黨在背地窺伺。」


    他注視著娜布:「這裏是魔神最多的戰區,也是最能攪渾水的地方。」若暗中還有深淵的存在對他們虎視眈眈,那就借這邊的魔神混戰將他們全數抹殺。


    娜布很清楚海什木的意思。


    帕爾看到未來,阿蒙和海什木記著歷史,她也因為某些原因知曉命運。


    提瓦特的命運是註定的。


    正如花神隱於沙漠、樹王和赤王各自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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