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該知道……生老病死,輪迴循環,我和他的故事已經結束了。」樹王垂眸,他猶如最初降生於世時,對這個世界隻有走到劇本盡頭的麻木,如今的人設要他釋然慈悲地笑,那他就去笑好了。


    赤王提著一隻互看不順眼傢夥的衣領,卻終究沒有落下拳頭,他推開樹王,轉身自言自語:「他不會死的……我們都看到他掉進了深淵,他會迴來的……我可以找到他……」他仿佛一直被困於那日,眼前的景象在不斷重演。


    「他死了。」樹王開口,「若他還在,他被世界樹設定的深淵詛咒也還在,我可以通過世界樹鎖定他的位置,哪怕他在深淵——他不在了,阿蒙,他隨著夢境的瓦解,已經不在了。」


    「那傢夥即使一個人留在那裏,也會等我們去接他的……」


    「所以他死在深淵,而世界樹有關於他的記錄中止,已經百年了,我們的等待毫無意義。」樹王看著赤王,「還是說,你要順應你記憶裏的歷史,去探索深淵的隱秘?」


    「……或許吧。」赤王譏諷笑了笑,本該堅定不移的迴答,卻在最終給出了模糊的答案,他和樹王徹底分道揚鑣。


    沙漠之中,標誌性的建築拔地而起。


    磨損褪色的骰子在掌心滾動,赤王仍舊嚮往著黃金國度,但卻無意識將注意力落在了海什木曾經最擅長的機械研究。


    若某一天他迴歸於此,一定會被這裏的科技所吸引,然後逗留。赤王如此想著。


    赫曼努比斯正在跟赤王談論沙漠近年來頻頻出現的幻夢。


    赤王當然知道為什麽。花神仍將自己鎖於黃沙,她太久沒入夢了,可夢境的權柄贈予她無限美夢,那些美夢無從使用,便隻能隨機落於各地,成為幸運兒的饋贈。


    他們都被困於舊日的幻影,唯獨樹王似乎從中走出,然而當熟悉的心跳降臨於他們的領土,幾乎同一時間出現在同一地點的三神都意識到了,他們三個殊途同歸。


    眼前的海什木眨了眨眼,他看了看他們,似乎有些疑惑,但還是說道:「我迴來了。」


    「……」


    「不歡迎就算了。娜布,你有沒有……」詢問娜布有沒有遇到同族的聲音直接被堵住。


    海什木睜大眼睛,嘴唇被撕咬的力度讓他覺得眼前赤瞳白髮的存在要猶如惡鬼將他吞吃入腹,他本能想推開對方,身後卻抵上帕爾的胸膛,他眉眼溫柔低笑,卻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反扣了海什木的雙手。


    「走的時候為了娜布,迴來的時候第一個也叫的娜布,感情很好,真讓人羨慕。」


    第149章 149


    「搞什麽, 我離開了這麽久嗎……」總算從好友口中問出了真實情況,海什木被三個神王圍著坐下,他的眼裏充斥著難以理解現狀的不敢置信。


    他一走走了數百年?魔神戰爭都已經白熱化了?而且這三個傢夥的同盟都已經拆沒了?


    這不都成他的問題了嗎!


    不聲不響消失那麽久,娜布就算迴到了全盛時期的巔峰實力也開始抗拒自己所擁有的夢境權柄, 甚至她把自己囚於沙暴之中, 想和她見麵的仙靈同族都沒辦法找到她。


    還有帕爾和阿蒙。


    海什木看了眼斷臂的帕爾和已經變成成年體的阿蒙, 竭力控製自己麵部表情保持原狀。


    總感覺有些事情的變化甚至超出了他最壞的預測。


    有點崩潰。


    而帕爾和阿蒙顯然也注意到了海什木打量他們的視線。


    阿蒙對上海什木的視線,平靜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幾分鍾前他還跟個瘋狗一樣撕咬海什木的嘴唇:「人要向前看。」


    他在這裏已經生活了千年,再困於過去那百年不到的時光,根本毫無意義。


    赤王仍然會想迴去, 但他不需要一直保持記憶中自己的麵貌,他終究是選擇順應魔神力量對自己的改造,以成年形態的樣貌遊走於世——因為此番模樣,最契合他的魔神實力,最有利於他統治沙漠。而他如果想, 仍舊可以隨時隨地變迴少年形態。


    不過雖然如今的高度足夠阿蒙與海什木平視, 更能反將一軍之前總是暗中諷刺他身高的帕爾,但阿蒙最初還是想以海什木熟悉的麵貌與海什木相見的。


    因為阿蒙真的保證不了以海什木的神奇腦迴路會把成年體的他認成什麽角色。


    但那隻是預想。他在海什木失蹤的時日, 篤定海什木必定存活, 仍用自己的方式尋找海什木——或許他是三位神王之中, 最受困於過去的那一位, 但這又怎麽樣,對比自我放逐的娜布、收迴人性的帕爾,他自認為自己是最敢於麵對現實的一位。


    他不會迴避過去對自己的影響,也敢於麵對過去對自己帶來的改變;所以隻要他還記著海什木, 他就會一直找下去,並且為此模擬了無數方案。


    當然模擬的一切方案在海什木迴來的那一刻全部被拋之腦後, 反正他第一時間就是確認眼前的海什木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什麽幻影,情緒激動很正常的,暫時忘記變迴少年體也是很正常的。


    「人向前看很正常的。」阿蒙一本正經地開腔,「不然哪來那麽多前任。」


    「那你是前人還是前任?」


    「我當然是前……」阿蒙接收到了海什木的凝視,默默低頭,「我就想活躍下氣氛。」


    「挺好的,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有散熱的天賦。」海什木揉了揉滲血的嘴唇,「理解你的激動,僅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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