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像空那麽蠢,他認不出我,我認得出他。」海什木語氣平靜,說得好似一切運籌帷幄,不過其實他沒識破熒的偽裝,隻是從「派蒙」的表現發現了不對勁,因為那傢夥就算因為嘴饞吃了大虧被旅行者管束了也不可能乖乖聽話而是繼續胡吃海喝——這些事就沒必要告訴熒了,「禁忌知識的滋味如何?」


    他也唯有這種手段了。


    不過,招式不在多,有用就行。


    世界之外的力量,能作為汙染源汙染這個世界的一切存在。


    而熒也已經與這個世界同化,禁忌知識對她來說同樣是毒藥,可能因為類似的深淵力量,她的情況不會特別嚴重,但是——


    坎瑞亞本就因為妄圖沾染世界之外的未知力量,被天理審判。


    如今海什木使用不屬於提瓦特大陸的禁忌知識,狠狠重創試圖以深淵復興坎瑞亞的殿下。


    本就是一種諷刺。


    她能阻止自己被侵蝕,但卻無法根除海什木種下的災厄。


    那就如同定時炸彈,一不小心就能讓她粉身碎骨。


    「是我小看你了。」熒重新站穩身子,「果然,我還是應該第一時間殺了你。」她彎腰重新撿起自己的劍。


    海什木淡淡道:「但現在我們維持了平衡,我若身死,你也活不了。」


    熒笑起來:「那不如犧牲自己,和我這個深淵之子同歸於盡?」


    海什木不上當:「我沒有這種奉獻精神,你還不足以讓我送死。」


    沒等熒說話,他就補上一句:「真要有誰去死,也是你一個人就夠了。」


    「我開始喜歡你了。」劍化作虛影消散在了熒的手中,她迴頭看了一眼海什木,「我和天理之間終有一戰,若天理贏了,你會等到我的屍骨見證你的偉業。」


    金髮的少女輕笑:「再見,海什木。」


    淵上和熒的身影消失在了異空間內。


    戴因神色複雜看向海什木:「沒想到你竟然能擺她一道……」


    海什木嘔出一口血。


    戴因的身體猛地僵住。


    海什木語氣毫無起伏地開口:「是啊,等會你還能看到我竟然能死。」


    戴因:「……」


    他剛想要說話,但海什木已經閉上眼睛,徹底失去了意識。


    銀灰發色的青年靠住了他的肩膀。


    鮮血已在草坪上蜿蜒出路徑,他表現出的是毫無防備的脆弱姿態。


    預言家維瑟弗尼爾的聲音猶如跗骨之俎如影隨形。


    眼前之人在熒的認可下,更像是預言中為天理加冕的未知存在。


    坎瑞亞的敵人。


    ……也是如同那背棄了坎瑞亞五大罪人一樣的「利己主義」。


    戴因不能否認海什木的「好」,但包括他哥哥在內的罪人,在和他選擇不同道路之前,何嚐不是一樣的「好」?


    指尖在無意識的時候掐上海什木的脖頸。


    若是在這裏殺了他……也能徹底阻止熒的行動,而且熒也沒那麽容易被世界之外的禁忌知識汙染致死。


    一舉兩得的做法。


    指尖下的脈搏慢慢微弱。


    戴因垂下眼眸,將海什木攔腰抱起,朝著森林深處走去。


    第118章 118


    衣料因起身的動作而發出摩擦的聲音。


    醒過來的海什木坐起來, 按住了自己的傷口位置,那裏已經被包紮,雪白的繃帶遮掩了傷口。


    篝火還在燃燒,戴因守在海什木的身側, 注意到海什木醒來第一時間去核查他現在的感受。


    「還好, 死不了, 路上的狗被人莫名其妙踹一腳的感受。」海什木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他們應該還在雨林,「蘭陀娑他們怎麽樣了?」派蒙和旅行者是假扮的,但那些蘭納羅卻也應該是被利用的不知情受害者, 戴因和淵上打架的時候可千萬別把它們也給燒了。


    戴因沒想到海什木醒來第一件事是問這個,他怔了一下,卻也如實迴答:「淵上在我到之前已經用給其他同伴分享食物的理由把蘭納羅支開了。」


    他頓了頓,神色愧疚:「抱歉,我沒想到她會在那種時候找上門來, 早知道我就應該早點把你送入須彌城, 不讓你做晚飯了。」


    差一點就真成「最後的晚餐」了。


    「不必道歉。」海什木擺手,「我還得感謝你高抬貴手饒我一命。」


    戴因的身體直接僵住。


    他緩緩扭頭, 對上了海什木的視線, 療傷途中戴因也解下了海什木遮住眼睛的長布, 此時直麵那雙平靜的金綠眼眸, 那種被洞悉一切的毛骨悚然感附帶冷意從脊梁骨躥了上來。


    能說出這種話……


    「我可沒忘記她一口一個海什木,也沒看你對我這個自稱『阿巴斯』的僱主有何異議,對於坎瑞亞的宮廷隊長和深淵之子的前旅伴,抱有警惕心不應該是理所當然嗎。」海什木歪頭, 他的指肚輕輕按壓看不出傷口的脖頸,假昏迷時漸漸窒息的感覺卻讓他如今仍有幻痛, 但慶幸的是戴因最終沒有下手,把他帶到了隱蔽之處給他默默處理好了傷口。


    但戴因確實動過殺他的念頭。


    「……」戴因此時完全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他沒想到海什木的昏迷是裝的,雖然對方最後見他沒動手真放心睡了過去,但,他曾經的惡意已經被海什木盡收眼底。


    「別露出這種表情。」海什木走到戴因身邊坐下,「你這不是沒殺我嗎,而且比起熒,我倒是更理解你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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