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隨之靠坐在床頭,緊了緊手,把人完全抱在懷裏,下頜抵著他柔軟的發頂,就這樣坐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天亮時,林慕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剛睜開一點眼睛,就被光刺的重新閉上。


    他睡了太久,乍一醒來,腦袋昏沉的不像話,困意一陣陣上湧,身體知道已經睡夠了,但精神上的疲倦讓人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隻想繼續墜入黑甜的夢鄉,接著睡過去。


    這其實是過度透支和幻術的後遺症。


    但林慕的毅力遠非常人可比,他很快壓住了鋪天蓋地的怠懶,重新睜開眼,思緒從混沌到清明隻用了短短幾個唿吸的時間。抬頭時發現自己睡在顧隨之懷裏,他動了動。


    「我怎麽了?」


    顧隨之眼也不眨,把責任推的一幹二淨:「你的修為太弱,撐不起天階法器,靈力透支了。」


    林慕看了他兩秒,垂下眼睛,「是嗎?」


    他掙了一下,示意要起身,顧隨之一鬆手,被子散開。


    林慕重獲自由,跪坐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反身抓住顧隨之的領口。


    顧隨之麵上盈盈帶笑,「怎麽?給你當了一晚上的床,睡得不舒服要找我算帳?」


    林慕半邊身體壓在顧隨之身上,跪坐比他高半頭,從高處望著他的眼睛,臉上看不出情緒——無論是被打暈事後算帳的憤怒還是昨日幻境裏的傷感。


    過了很久,顧隨之都打算做點什麽了,那柔和修長的眼梢才輕輕一動,似乎剛迴過神。


    林慕眨了下眼,眼底似乎閃過什麽,但他什麽也沒說,隻是俯身在顧隨之唇邊輕輕貼了一下。


    「看來是舒服的,還給報酬……」


    「不會有事的。」


    顧隨之麵上的笑意散了。


    林慕還抓著他的領口,兩人之間貼的非常近,彼此四目相對,唿吸交融,連鼻翼都碰在一起,是一個非常親昵且隱秘的距離,尋常人家再恩愛甜蜜的新婚夫妻也未必能這麽粘糊。


    「我願意把我的命交到你手裏。」


    「一點痛而已,不礙事的。」


    顧隨之一攏他後腦,五指順著長發插入,把人按向自己。


    「不是一點,會非常疼。」


    林慕輕輕笑了笑,把臉貼在他頸窩,聲線還帶著剛睡醒的微啞。


    「怎麽會,那不是你的血嗎?」他輕聲說,「不會痛的。」


    顧隨之唇一動,不等他說話,林慕抬起頭,在他喉結上親了一下,聲音輕得近似耳語了,「……你的東西,我喜歡的。」


    第94章 94


    「……」


    顧隨之悲哀地發現他現在拿林慕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晨間的安謐在這方寸之間流淌,顧隨之泄憤似的在他臉上咬了一大口,忽然靈機一動,捏著林慕耳垂慢條斯理開口:「我可以答應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林慕:「嗯?」


    「我看你還挺有放鬆的?」顧隨之打量他,「覺得我現在不能對你做什麽,就特別放肆,有恃無恐?」


    林慕迅速道:「沒有。」


    「有也沒事,」顧隨之微笑,「那你這是答應了?」


    林慕原本是準備點頭的,而且點的毫無心理負擔,但顧隨之這麽一說,他又遲疑了。


    林慕迅速在腦海裏排列可能出現的不利情況。


    親也親了抱也抱了,該看的不該看的顧隨之早看完了,該碰的不該碰也都碰了個遍,顧隨之還能對他做什麽?


    林慕想不出來,但還是謹慎地說:「你先說你要做什麽?」


    「好奇怪的要求,」顧隨之彬彬有禮地好奇,「我不說你就能不答應了嗎?」


    「……」


    「嗯?」顧隨之歪頭望著他,眼底閃動的分明就是不懷好意,「想好了嗎?要不要答應?」


    如他所說,這壓根就不是選擇題。林慕閉了閉眼,「隨你。」


    顧隨之笑起來,按著他的側臉又親了一下,「走吧。」


    他們到達林沁華的住處時,林家一家三口早到了,林譽就好像凳子上裝了個烙鐵,坐不了兩秒鍾就要彈起來,伸長脖子往外望。


    徐璿璣用茶杯擋住臉,跟身旁的丈夫悄悄話:「你兒子好像那個彈簧。」


    林闐眉目不驚,「你兒子。」


    「表弟!」彈簧本人毫不知情,高興地朝遠處走來的人招手,「你醒了啊?快過來讓我看看,昨天沒事吧?」


    「沒事。」林慕說,「不小心透支了。」


    他隱去顧隨之迷暈他的事,也沒具體說林沁華的情況,隻簡略把轉移毒藥的事情說了。


    林譽彈不動了,張大了嘴巴,過了好一會才艱難地說:「可是……你……」


    「不需要去太彌宗嗎?」林闐按住兒子,語氣沉穩地問,「隻需要轉移到其他人身上再解毒就可以?」


    「嗯。」


    林闐平靜道:「我來吧。」


    「父親?!」林譽驚住,但很快反應過來,既然血親之間就可以轉移,那他們不同樣可以嗎,林譽撩起袖子,「我來我來,我爹他老了!我年輕,讓我來!」


    林闐溫和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飛起一腳,正中林譽屁股。


    還在熱情自薦的林譽嗷一聲慘叫,化作一顆白日流星,砰!一聲重重砸在了隔壁山頭,驚起林間飛鳥無數。


    林闐心平氣和地一拂袖子,問林慕:「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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