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富麗堂皇的椒房殿內,滿頭是汗的康王妃倏地便驚坐而起。


    “然……然兒……”


    王栩然剛出去通知王家心腹想辦法營救爹爹,才迴來屁股還沒坐熱乎就被她嚇了一跳。


    “阿姊,你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然兒,外麵情況怎麽樣了?” 康王妃神情略顯不安,總覺得有什麽驚天大事正在醞釀。


    王栩然倒沒察覺出什麽不妥,聽她提起外麵情況不由輕嗤一聲。


    不過她剛才已經把事情安排妥當。姐姐現在情緒也不太穩定,王栩然實在不想再次將殘酷的真相攤開在她麵前。


    隻得收起眼底嘲諷,柔聲安慰:


    “椒房殿外增強了好幾倍王府守衛,先前阿姊暈倒時王爺也很難過,說他去青樓並非出自本意。許是因為最近政務太忙,才未抽出時間迴府看阿姊……”


    “嗬……” 不料康王妃卻清醒得可怕,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那些隨意編撰的借口就不必再說了。你先前不是借密道出去了嗎?我是在問你雲中縣外守衛情況。”


    一道淩厲鋒芒從康王妃眼中閃過,好似褪去賢妻良母的角色後又做迴了真的自己。


    王栩然剛才急著出去傳信,還真沒注意城中守軍。聽康王妃這麽說,不由皺起眉頭:


    “城外布防瞧著和以前沒什麽區別,但總給人一種怪異感覺。嗯,就是……”


    她仔細想了會才恍然大悟:“感覺少了點人氣兒!雖然看著還和往常一樣,但仔細想來怕是少了一倍的守衛!”


    這話一出口,兩姐妹都不由眼眸微張。南齊邊疆各個關隘都有固定人數守衛,調換邊軍這種大事需由軍中高級將領商議後,遞呈陛下親批。


    這麽多人怎會直接悄無聲息的不見了蹤影?!


    而且據說城北正在爆發瘟疫,但凡康王還念及自己在民間的聲望,都該加派人手鞏固城防。又怎會突然調走這麽多人?!


    康王妃腦中劃過一個念頭,不由自主驚叫出聲:


    “然兒,你可還記得?剛才我們出王府時也是這種情況,明明看著還和之前一樣,卻總感覺少了些人氣兒。”


    “恐怕康王府也和雲中縣布防一般,看著人多其實許多人都被調離了崗位。整個康王府守衛最多的地方就是這椒房殿了!”


    “阿姊,你的意思是……” 王栩然有些不敢置信的接話。“蕭景笙已經放棄漠北關了?!這……這怎麽可能……”


    她相信任何出生在漠北的人都記得西戎人對南齊人的一次次屠殺,放棄漠北關可不隻是簡單的割據城池,而是在出賣成千上萬的百姓!


    “嗬……他被權欲浸染久了,胃口變大也不奇怪。” 雖然蕭景笙和康王妃相處時大多都在偽裝,日子久了她大抵也清楚對方的能耐。不由冷笑道:


    “此事應還有別的勢力在插手,單靠蕭景笙一人恐怕設計不出如此精妙的局。我們當務之急還是得解決雲中縣危機。”


    她朝空中揮了揮手,刹那便有道暗影飄落跟前。


    王栩然還是第一次見阿姊身邊這個貼身暗衛。乍一看隻覺對方渾身冷得好似一柄鋒利的劍。從始至終目光都隻聚焦於阿姊身側,好似隻看得見她一個人。


    康王妃:“夜昭,如今的雲中縣內還有多少王家明衛暗衛?”


    “迴大小姐,先前有一批人手被四小姐遣去查找老爺蹤跡,如今還剩四千餘人,其中兩千餘暗衛正在殿外聽候差遣。”


    “我剛才確實收到情報說城內守軍已被撤走大半,百裏外也有人發現了西戎人的蹤跡。對方有意攔截報信人,我們的人拚死逃出,這才耽誤了許久時間。”


    這便是實錘康王和西戎人有勾結了。刹那間,殿內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很好。” 康王妃冷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們現在必須想辦法出去。兩千餘人突然消失定會引起外麵守衛的注意,既如此,也無需再裝了。”


    “你帶我們的人直接殺出去。蕭景笙的人,一個不留!”


    “是。” 夜昭不疑有他,當即便如一把利劍般帶人衝殺出去。


    外麵的王府守衛隻領了‘保護’王妃安全的命令,哪裏能料到向來溫順的康王妃突然便讓人朝自己殺了過來。


    幾千名守衛本就不似暗衛那般武功高強,隻抵抗了不到一刻鍾,便被王家暗衛圍住,開始了單方麵屠戮。椒房殿外不一會便被殺出了一條血路。


    王栩然卻有些遲疑的拉住了康王妃,“阿姊,你如今懷有身孕,不易勞累過度。要不讓夜昭送你去別鄴避避,我去召集其餘護衛。你放心,我定會盡力護住南齊百姓。”


    康王妃卻搖了搖頭,眼底滿是前所未有的決絕。


    “然兒,這是我們欠西北境萬千子民的。我王家受萬千軍民敬仰,便該在危難關頭扛起屬於自己的責任。”


    “若有人想攻破西北四關,想將我南齊子民踐踏於足下,得從我王家人屍體上踏過去!”


    康王妃的語氣分明平淡無比,說出來的話卻極有力量,聽得王栩然不由渾身一震。也朝她堅定的點了點頭:


    “嗯,先有國才有家,保家衛國人人有責,更何況我們受百姓賦稅供養,危難時刻自應擋在最前頭。我與阿姊一起誓死力爭,血戰到底!”


    她右手握上康王妃柔荑,左手淩厲一揮,手中銀鏈刹那甩出道颯爽弧度。本是個絕美俐落的姿勢,卻逗得康王妃啼笑皆非。


    “什麽‘誓死力爭、血戰到底’……現在說這話還早著呢!你的那些神奇藥丸呢?再拿幾粒給我服下。”


    “阿姊,你連這都知道?”


    “嗬……吃下你給的東西後,我狀態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你當我是無知小兒,這都察覺不到?”


    王栩然這下心服口服了,急忙把神秘高人給的信和各種藥瓶拱手遞上。


    康王妃匆匆掃過信紙和藥瓶上圓滾滾的小字,不由露出抹會心的笑,


    “對方確是個世間少見的高人呢。看來我們此次欠了高人不少人情……”


    康王妃不再多做停留,又吃了幾粒安胎藥後便牽著小妹大步走出院牆。臨走前觀察了下王府守衛,又朝身後吩咐:


    “夜昭,派幾個親信去通知其餘王家護衛在城門口匯合。我們先去蕭景笙房一趟,那裏必能找到重要線索!”


    “是。”


    ……


    與此同時,雲中縣幾十裏地外的小村落裏。


    太陽剛沉入地平線。幾隻烏鴉站在盛家眾人借住的農戶院牆上叫個不停,好似在暗示著危險的悄然逼近。


    院中楊樹下,盛天策仔細研讀著一張張暗衛遞上來的情報,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不由輕蹙起了眉頭。


    另一邊,橙黃色的炭火將屋子裏映得暖洋洋的。


    大家都知道小希兒經常出去悄咪咪的幹大事,見過了飯點兩人還沒迴來便也沒等他們。


    祖母和娘親隻是默默把食材清洗處理了一遍,又算著時辰在爐火上燉了鍋乳鴿湯。隻等著兩個小朋友迴來後,正好喝點湯暖肚子。


    因借住的人家隻有五口人,大家便商量著一起做的飯。吃飯時隻說兩個小朋友上山溜冰玩累了正在補覺,便幫他們遮掩住了行蹤。


    此時酒足飯飽,娘親祖母正幫著主人家收拾碗筷,雲錦和盛玉寒坐在屋中整理最近收集的一些皮毛,商量著要再給小希兒做幾件厚實的冬衣。


    兩人關著門也不知在說什麽,偶爾有幾個農戶家的人路過,聽見裏麵傳來的低笑,心情也不由跟著好了起來。


    離得更遠些的院牆角落裏則能時不時傳來一道淩厲刀劍聲。這便是盛靖海正逼著‘不學無術’的三小子在練武了。


    仔細一看,中年男子雖要求嚴格,注意力卻大多都在廚房那邊,就連應對兒子的討教也有些敷衍。


    估計要不是怕這渾小子跑去他媳婦兒和老娘那裏搗亂,盛靖海都懶得管這臭小子,早就討好自家媳婦兒去了。


    盛逸臣練了好幾遍新學的劍法,累得靠著院牆直喘氣。剛穩住心神便感覺有什麽東西唿嘯而過,緊接著就聽見了熟悉的呐喊:


    “小三!小三!灰爺渴了,趕緊倒杯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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