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玲玲家的客廳裏,趙紫成把從田偉那裏拿來的欠條遞給了陶玲玲。


    “……這讓我怎麽還你?”


    陶玲玲紅了眼圈說道。


    “你這個人,怎麽老說這種話,你今天是沒看見,咱知青點的男的全來了,這種感情,還說什麽還不還?”


    趙紫成說道。


    “我知道,是因為有你在。”


    “哪能,欺負你就是欺負咱知青點的全體……好了,我得趕緊迴去了,要是那個人再來,你就給我打電話,要麽,就直接報警。”


    趙紫成說著站了起來。


    “這麽晚了,還有車嗎?”


    陶玲玲問道。


    “坐火車。”


    趙紫成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陶玲玲遲疑地站起來,跟在趙紫成的後麵。


    就在趙紫成伸手去開門的時候,後麵的陶玲玲突然快步走過去,擋住了趙紫成。


    “……要不,你別走了。”


    陶玲玲看著趙紫成,小聲說道。


    “……這不行。”


    趙紫成看著陶玲玲,猶豫了一下說道。


    “為什麽不行?”


    “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我是那個意思。”


    趙紫成的遲疑,好像讓陶玲玲更堅決了,說道。


    陶玲玲離開門,慢慢地靠近了趙紫成。


    陶玲玲輕輕靠在了趙紫成的身上,兩隻手環住了他。


    趙紫成見識過女人,可這時候卻有些手足無措,他筆直地站在那裏,像一棵樹。


    趙紫成幫陶玲玲,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目的,他把陶玲玲看成是自己的一部分,就像自己遇到了麻煩要去處理一樣。


    但是,陶玲玲現在選擇這種方式報答他,卻又好像是自己處心積慮算準了一樣,要不,幹嘛要來這一趟,名義上是和陶玲玲告別,給她欠條,這不是明擺著來要賬嗎?一個欠著外債的女人怎麽還,除了用身體還還能用什麽還?


    趙紫成被陶玲玲摟著,比被任何一個女人摟著都緊張,他聞著陶玲玲頭上洗發水的香氣,渾身發起抖來。


    “抱著我。”


    依偎在趙紫成胸前的陶玲玲小聲說道。


    ……


    一個受了驚嚇需要安慰的女人,一個把這份感情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男人,不管是誰起了頭,那肯定是要往下進行的。


    可是,一旦把這事進行到底,有些東西就不一樣了。


    在陶玲玲的那張床上,陶玲玲躺在趙紫成的臂彎裏,趙紫成再也舍不得離開了。


    本來,趙紫成的計劃是今天晚上趕迴去,明天正常上班。


    “就和做夢一樣。”


    趙紫成摩挲著陶玲玲的肩膀說道。


    “……”


    陶玲玲沒說話,她往趙紫成的身邊靠了靠,更緊密地貼住了他。


    “你能休幾天?”


    趙紫成忽然問道。


    “一個星期應該沒事,怎麽了?”


    “……要不,你跟我迴省城吧?”


    “那怎麽行?我不想破壞你的家庭。”


    陶玲玲有些吃驚地抬頭看了一眼趙紫成說道。


    “現在把你一個人放在這,我不放心,那個姓田的不知道老不老實,你跟我去省城,待一個星期再迴來,到那時候,應該就沒事了。”


    “我去住在哪?”


    陶玲玲問道。


    “……我租了一個房子,本來是給我媽租的,現在我媽在我妹妹那,房子沒人,你先去住幾天。”


    趙紫成說道。


    趙紫成從二十歲就喜歡陶玲玲,今年他三十五了。


    這麽長的時間,趙紫成已經習慣了把陶玲玲當成心裏的念想,現在把陶玲玲抱在懷裏,他反而有些不習慣,恍惚,不真實,真的就像在夢裏一樣。


    就算是夢,趙紫成也不想立刻醒來,他想讓這個夢做得更長一點。


    如果趙紫成不是副總,如果不是單位有一大堆事在等著他,他會留在這裏,和陶玲玲在一起,一直到夢醒。


    可是,陶玲玲重要,副總也重要。


    反正現在那個房子,誰都沒有鑰匙,秦芳也不可能過去,讓陶玲玲在那待一個星期,是最好的選擇。


    趙紫成和陶玲玲在床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倆人起床吃了飯,才出門去車站。


    淄城的熟人多,趙紫成和陶玲玲沒有一起走,前後腳,分開走的。


    在火車上,頭上包裹著圍巾的陶玲玲坐在趙紫成的對麵,兩人雖然沒有肢體接觸,可眼睛裏麵全是藏不住的愛意。


    隨著離省城的距離越來越近,趙紫成看向陶玲玲的眼神出現了遊離。


    趙紫成想起一件事。


    趙紫成在心裏默默做著打算,等會兒火車到站,第一件事情,就是帶陶玲玲去鐵路宿舍的出租屋。


    可鑰匙呢?


    這時候的趙紫成才想起,妹妹還給自己的那把鑰匙,好像放在那個呢子外套的口袋裏了。


    想到這,趙紫成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眼神也不對了。


    “怎麽了?”


    對麵的陶玲玲覺察到趙紫成的變化,小聲問道。


    “沒怎麽。”


    趙紫成笑著安慰陶玲玲。


    鑰匙在衣服口袋裏,袁秀麗應該發現不了,她現在基本上一下班就去她媽那邊。


    沒事。


    趙紫成在心裏安慰自己。


    應該的事有的是,但是,隱瞞的事情多了,總會有應該變成意外的時候。


    趙紫成擔心的那把鑰匙,此時此刻,已經到了袁秀麗的手裏。


    昨天晚上,趙紫成和路鵬他們,在豪天貴賓樓的酒桌上,慷慨激昂迴首當年知青歲月的時候,在省城的袁秀麗用自行車載著兒子迴了家。


    小瑞說要迴家拿作業本。


    袁秀麗一進門就看見了趙紫成扔在沙發上的呢子外套。


    “怎麽老是脫在哪扔在哪,就不知道掛起來。”


    袁秀麗皺著眉頭一邊嘟囔一邊拿起趙紫成的外套,就在這時,當啷一下,一個東西掉到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袁秀麗看到,掉在地上的是一把鑰匙。


    袁秀麗愣了一下,就像警察發現了犯罪嫌疑人,打了一個怔。


    這把鑰匙就是一把普通的房門鑰匙,連個鑰匙環都沒有,孤零零地躺在袁秀麗家的地板上。


    袁秀麗把鑰匙撿了起來,站在那裏呆了一會兒,然後不聲不響的把鑰匙裝進了口袋。


    這把鑰匙,肯定不是趙紫成辦公室的鑰匙,更不是家裏的鑰匙。


    趙紫成的鑰匙,袁秀麗很熟悉,趙紫成迴家就放在門口的鞋櫥上,幾把鑰匙用一個鑰匙環拴在一起。


    那這是什麽鑰匙?


    袁秀麗在經曆了呂欣欣和秦芳之後,她變得比過去成熟一些了,她沒有立刻火冒三丈跑下樓去給趙紫成打傳唿質問他,而是把鑰匙悄悄收了起來。


    如果這是一把能見光的鑰匙,趙紫成找不到肯定會來問自己,如果趙紫成不吭聲,那說明這把鑰匙肯定有問題。


    袁秀麗這麽想著,又把趙紫成的外套,原樣放迴到沙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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