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看見秦芳坐在沙發上正在看電視,茶幾上擺著零食和一瓶喝了一半的紅酒。


    “怎麽還不睡,這麽晚了?”


    周群一邊問一邊走了過去。


    “睡不著了。”


    秦芳說道,秦芳沒看周群,眼睛依然在電視上,電視上的春節晚會還沒結束,一片喧騰的歌舞正在把晚會帶入高潮。


    周群看看牆上的掛鍾,時間已經指向十一點五十。


    “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周群勸道。


    “你睡你的,管我幹什麽!”


    秦芳說道。


    “……初一,真是和老邊他們約好了。”


    周群走過去坐在沙發上解釋道。


    “……”秦芳看著電視笑了一下,然後才轉過頭看著周群說道:“周群,你咋這麽慫?有膽子花,沒膽子離婚?又不是誰離了誰活不了,非把自己弄得跟香餑餑一樣?”


    “你誤會我了,你要不信,你就打電話問老邊。”


    “真的,周群,我過夠了,我想離婚,我又不是沒人要。”


    “……”


    周群沒說話,可他的心裏怦怦直跳,這時候,隻要他順著秦芳說下去,那宋雲楚就有了出路。


    可父母和姐姐擋在那,兒子擋在那,宋雲楚的婦科病擋在那,最近的,就是天亮了,秦芳要作為周家的兒媳婦在老家的親戚麵前撐場麵。


    周群又慫了。


    “我知道這一年我在外麵掙錢,忽略了家裏了,以後,以後我肯定會注意。”


    周群挪到秦芳的身邊,拉住她的一隻手說道。


    “……”


    秦芳看著周群,忽然嘿嘿笑了起來。


    男人真的是到死都不會說實話。


    “真的。”


    周群看秦芳笑了,繼續說道。


    “咯咯,咯咯……”


    秦芳笑得有些發抖了。


    秦芳的笑顯然是鼓勵了周群,他把秦芳手裏酒杯接過來放在了茶幾上,兩隻手把秦芳抱在了懷裏。


    微醺的秦芳,閉上了眼睛。


    享受著周群親吻和撫摸的秦芳,一幅想象中的畫麵在她腦子裏鋪陳開來。


    周群和金店那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人,兩人在床上纏綿。


    ……


    周群在初五上午才從家裏出來,明天單位正式上班,飯店要提前準備。


    周群開車直奔出租屋。


    幾天不見的宋雲楚,看起來瘦了一圈。


    宋雲楚像往常一樣,撲在周群的懷裏流淚,可這次不一樣的是,流完淚的宋雲楚不像原來那樣,被周群抱到床上來一場纏綿就哄好了,而是在被窩裏坐起來,很嚴肅地對周群說道:


    “我不想這樣了!”


    “……你不想哪樣了?”


    周群愣了一下問道。


    “我不想這麽等著了!”


    “那你想怎樣?”


    “我想讓你現在就離婚娶我。”


    “不是和你說了嗎?我父母不同意,覺得孩子小,這事不能急。”


    “你要是不想離婚,你就給我錢,我想離開這個地方。”


    到底是雲楚媽給出的主意起了作用,宋雲楚說道。


    “你要錢我可以給你,可你一個人,能去哪兒?”


    周群說道。


    宋雲楚年輕漂亮,自己一個人到外麵闖蕩,就像把羊羔扔入狼群,周群不放心,也舍不得。


    “……去哪兒都行,反正不想在這待了。”


    宋雲楚說著,又紅了眼睛。


    宋雲楚不像秦芳,知道周群人前人後的那些勾當,把周群的殷勤當成一次服務,過去了,該幹啥幹啥,宋雲楚隻看見了周群在她眼前的模樣,大旱逢甘雨的幾場溫存,讓她又忘了她媽對她說的話。


    如果宋雲楚知道周群在家裏獻身,會不會能清醒一些,決絕的要錢走人,就像她媽說的那句話,兩頭你總得占一頭。


    可惜,宋雲楚不知道。


    日子就這麽在宋雲楚時而委屈時而欣喜中過去了。


    一年,一年,又一年。


    也不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宋雲楚過年過節能迴家了,帶著周群給她的錢,迴家過節。


    “雲楚,怎麽老不見你迴來?還以為你結婚了。”


    “沒有,平時住單位宿舍。”


    有好事的鄰居打聽,宋雲楚和她媽都這麽迴應。


    宋雲楚的弟弟今年要大學畢業了,找工作,找對象,都需要錢,也需要關係。


    宋雲楚的父母已經不催促宋雲楚結婚嫁人的事了,要是找一個沒本事的女婿,帶給家裏的好處,說不定還沒有周群給的多。


    周群去出租房的時間沒有原來多了,一周在那裏住一兩次,剩下的時間,有一半和朋友喝酒,找人談事,喝多了,就在飯店的沙發上睡了,剩下的一半,還是像原來一樣,十點以後,從飯店迴家。


    這兩年,省城的餐飲行業變化很大,有不少外地的大資金進入,更高檔的飯店多了好幾家,川魯飯莊一枝獨秀的時候過去了。


    周廷山退休之後,在中醫院顧問了半年,然後徹底在家歇著了。


    周群身上的光環,在一個一個的脫落。


    周群覺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社會上,像趙超這樣的年輕人在迅速崛起。


    張超想在火車站旁邊開一家歌舞廳,沒錢,到處借,找到周群這裏。


    “這錢你不用還,算我入股。”


    周群給了張超五萬塊錢,對他說道。


    “一杯白開水賣五塊錢!這幫小崽子!”


    老邊去過一次歌舞廳,迴來忿忿的對周群說道。


    周群在老邊的抱怨中,聞到了沒落腐朽的味道。


    這幫三十多歲,曾經在社會上叱吒風雲的男人們,好像一夜之間就老了,過時了。


    幸好周群還能搭上張超這趟車。


    五月的一個早晨,秦芳笑嘻嘻地推開了趙紫成辦公室的門。


    “一看你這個表情,就知道賺錢了。”


    趙紫成笑著說道。


    “哎呀,你說現在這人,怎麽就跟有病一樣,昨天我去廠裏,門頭上的小姑娘和我說,有一套西裝,賣一百八一套,掛了一個星期,連個問的都沒有,別人給我哥出了個主意,寫了個五百八,當天就賣出去了。”


    秦芳坐在趙紫成對麵的椅子上笑著說道。


    “你小心賺錢把心賺黑了。”


    “咯咯,咯咯……”


    秦芳咯咯地笑了起來。


    “……有個事,和你說一下。”


    趙紫成猶豫了一下說道。


    “你說。”


    秦芳看趙紫成表情嚴肅,慢慢收起笑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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