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齊光每次攻下城池後,禁止擾民、分文不取的嚴明軍紀,帝國其他軍隊燒殺搶掠的強盜行為,才是他們所深惡痛絕的。


    熒帶著大軍投誠的那天,思悅瞪了齊光一眼:【你看,我說過的放他迴去整頓力量,之後和你合力對付皇帝,你還不信。】


    晚上,齊光壓著她纏綿結束的時候,將她摟在懷裏,把玩著她的髮絲,幽幽地問了句:【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交代?】


    她打著哈欠有些疲倦,試圖往被窩裏鑽,又被他拉出來:【別藏了,說清楚才好一起解決。】


    她看著他的眼睛,有些無奈地開口:【不放他們迴去,盟軍一盤散沙,互相爭鬥奪權又會是無盡血海。】


    【不,你放迴去之後,他們和帝國打仗,依然是生靈塗炭。】


    【但他們有高能炮。他們原本輕敵,以為攜了高能炮就可以高枕無憂,才會戰敗。迴去之後,他們總結經驗,就會沉下心來,真的利用好高能炮的作用。】


    【什麽作用?再打一仗?】


    【不,是威懾。你與我都有能力點點指尖就足以瞬間毀滅一座城池。那隻要我不動手,你輕易也不會動手,你會害怕對方對你施以同等報復手段。】


    【我給他們保留了二次打擊的能力。也就是即使你們突然襲擊,也無法完全毀掉他們手中的高能炮,那他們就有能力進行對等反擊。自此,雙方隻能對峙,不敢真正交火。】


    【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雙方不能離開本土進行侵略戰爭之上的。一但兩方被捆綁在同一個戰場,結果是高能炮可以無差別毀滅,玉石俱焚。】


    【若都不離開本土,互相間忌憚著對方,也不敢輕易動手。】


    齊光斂眉:【高能炮又不是無所不能的。】


    她撫平他的眉眼:【我隻給你留了防護罩。】


    【那我謝謝你?】


    【所以,你要聽我的話,你的人才可以高枕無憂。】


    齊光抿著唇,想了一會兒:【你?想要的是和平?】


    這個答案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原先以為她是那種胡作妄為的毀滅型人格。


    可一但開始細想,才意識到她做的那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如果非要合理化,似乎都是為了和平。


    思悅垂著眸,頭擱在他的胸膛上:【是,短暫的和平也是和平,我需要時間。以後我會將它變成真正的和平。】


    【你不覺得悖論麽?你用重武器威懾所獲得和平是真的和平麽?】


    【我本沒有這樣的計劃。我想過了,既然高能炮已出,我隻能拖延到我們登頂之後,再啟動去高能炮計劃,將世間所有高能炮都焚毀。其實這項技術可以完全焚毀的。】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所以那晚你吐血是真的被我氣的吧,眼看著費盡心機求來的和平變成血海。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當時不該帶你過來。】


    【我費盡心機想讓你們建立威懾獲取和平,隻是我真沒想到你能破局,而最終帶來致命一擊的屠刀居然還是出自我手。】


    【如果我當初沒給他們那項技術,害他們輕敵,那他們在戰場上投誠,損傷應該會小一些,也不至於活埋了那麽多人。】


    她又不停地咳了起來,令他不得不拍著背,幫她順氣。


    他感覺到胸口有溫熱的液體落下,扶起她的臉輕輕吻掉了她的淚珠:【你要相信我,這不是你的責任。不要再一個人嘔心瀝血、油盡燈枯。】


    【你不知道,這本是我的宿命,也是我避無可避的責任。】


    【你知道為什麽敵軍偷襲的那一夜我明明逃出了小樓,卻還在城內逗留麽?】


    【因為那群人不是人,他們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我當初一直在想我要不要為了無辜的城民轟開一條前路,可我猶疑了。】


    【上天將我置在這麽一個位置上,前進後退都是殘忍。】


    【天平左邊是生命在慟哭,天平右邊是地獄在招手。】


    【無論我怎麽選,都會有無數的人為我的選擇而殘酷的死去。】


    【我將這惡魔屠刀帶來了人間,便成了惡魔的一份子。】


    【生命在我指尖,我隻需點一點就會有千萬人化作飛灰,我又擔得起這樣的壓力麽?我所做的選擇都是永遠正確的麽?】


    【原先我尚有自信,可人心難測,我輸了。】


    【事態不再受我控製,我想救的人,最終卻因我在深穀裏哀嚎。】


    她咳得厲害,感覺心肺都在震顫,快要被咳出胸膛。


    她喘氣困難,幾欲窒息,卻依然斷斷續續開口,聲線破碎,但不說完就不痛快: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改高能炮的性能,為什麽不給你完整的高能炮?隻是為了拿捏你們麽?】


    【是因為這種滅世重武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不斷簡化。但簡化後的威力依然超出了我的想像,在戰場之上甚至都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齊光輕輕將她扶起,令她能夠借力順暢地唿吸著空氣,然後深吸了口氣:【錯了,決定成敗的不是武器,是人心。】


    【你所求的隻能通過自下而上的戰爭實現,這才是事實。】


    【和平與變革從來不可共存,你不該把這些歸罪於你身上。】


    【我們是為黎明、為自由、為人類的靈魂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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