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羅倫絲為難地看了他們一眼。


    「若是外族的恩典,並不是普普通通的幫助,或是一隻精靈的救命之恩……」


    在她的話音未落,從方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的伊裏斯忽然出聲打斷。


    「如果我說,我有呢?」


    坐在椅子上的「金髮少女」眼神沉靜地看著她。就好像說出的話語,隻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閑談。


    可即便沒有過多的解釋,卻也能輕易意會到這句話的重量。


    銀髮的精靈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圍著他轉了幾圈,才將視線落在卡洛琳的身上。


    「那還真是不得了。」


    確實不得了。


    從弗羅倫絲的解釋當中,持有森林之證的人,至少擁有整個精靈族的救命之恩,或是足以與之相提並論的重大恩典。


    作為普通的冒險者,或是魔王的身份,能獲得這種證明的可能性都近乎為零。


    他無數次超出常理的操作,以及這次……


    卡洛琳的目光落在伊裏斯的身上,眼底閃過一絲複雜。


    在知曉伊裏斯擁有森林之證後,他們的對話就順暢了許多。


    弗羅倫絲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也收斂了表情,坐迴了椅子上。


    「想要使用聖泉解除詛咒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至少還需要通過精靈女王和森林守衛的考驗。」


    看著陷入思索的卡洛琳和伊裏斯,她瞭然地笑了笑。


    「等你們一切安排妥當後,隨時可以來找我。」


    在她話音消失的瞬間,一陣微風拂過,眼前的景象猶如海市蜃樓一般,揚起了片片花瓣。


    再次睜眼時,他們被送迴了森林的入口處。


    不同以往,兩人之間陷入一陣怪異的沉默。


    半晌,卡洛琳才開了口。


    「你到底是什麽人?」


    她的聲音裏沒有質疑或是戒備,僅僅隻是疑惑。


    伊裏斯抬眼,看向了身旁的卡洛琳。


    無論任何時候,她都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不掩鋒芒,也從未向任何逆境屈服過。


    即使是開口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也沒有半分動搖。


    他微微扯起嘴角。


    「無論我是誰,對於您而言不會有任何變化。」


    看著她有些意外的眼神,伊裏斯眼裏的笑意深了深。


    「您隻需要記得,最開始放過我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就行了。」


    第37章


    接連幾日,卡洛琳都來迴奔波於南邊的禁地和騎士團,對於所處的時間和地點都有些模糊了起來。


    以至於在感到周圍與眾不同的氛圍時,她下意識地竟懷疑起,是不是不知不覺間到了新年。


    等到不遠處的埃裏克和她打了聲招唿之後,才恍然迴過神來。


    卡洛琳眼神疑惑:「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


    走廊的人都行色匆匆,身上都穿著比起往常要艷麗許多的衣裳。騎士團的訓練場上,四處也都是新掛上的淡粉色花穗。更別提街道上的行人,也比往日要多了一倍。


    「差點忘了您和卡洛琳監理是外地人。「


    埃裏克瞭然地笑了笑,遙遙朝教堂的方向指了一下。


    「今天是曼伊犁的光明聖禮,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舉辦慶典活動。如果您感興趣的話,可以去教堂看看。」


    若是卡洛琳自己,自然是對活動沒什麽興趣的。


    但另一個人……


    隻見埃裏克在注意到什麽之後,忽然帶著促狹的表情擺了擺手:「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向身後,就見不遠處的一抹纖細的身影裊裊婷婷地走了過來。


    金髮的少女身著淡粉色荷葉邊裙裝,輕攏著一件白色披肩,手上還套著白色蕾絲手套,一副弱不禁風的貴族少女模樣。


    「啪」地一聲展開了華美的綢扇。


    「怎麽了?」


    伊裏斯走到了她的身側,目光帶笑地看了過來。


    卡洛琳微妙地挑了挑眉,對於對方今天的角色扮演不予置評。


    到達教堂附近時,已經人山人海。


    隱隱地,傳來了管弦樂聲。


    兩個火紅色的身影於高台之上,隨風而起。


    祈願之舞。


    雖然近幾天她並沒有減少對這支舞蹈的訓練,但當那兩人隨著樂聲同時起舞的霎那,氛圍便完全不同。


    抬手時映照在他們掌心的火焰,就如同接應著神明普照的光芒一般。


    虔誠的祈求者與拋開俗世萬物孓然一身的請願者。


    千瘡百孔的土地上,他們不過是渺小的螻蟻。可即便如此,他們的祈禱,又仿佛可以直抵蒼天。


    在那恢弘的曲子驟然停止的霎那,高台上的兩人也驀然朝著蒼天一跪,猶如風吹日曬的雕塑,猶如千千萬萬化為骸骨的身軀,靜默在這片土地上。


    如同疾風驟雨一般的掌聲,霎時響徹了全場。


    直到兩人下台的時候,他們的心髒似乎還因為方才的表演而猛烈震顫著。


    人群尚未散去,正準備隨意逛逛的兩人,忽然被菲尼亞斯的侍從叫走,一路引到了方才表演的高台後方。


    「卡洛琳閣下。」


    穿著火紅色祭祀服的男人摘下了麵具,露出了深邃俊朗的麵容。


    他輕輕甩了甩被汗浸濕的頭髮,見到伊裏斯到來,眼裏閃過一絲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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