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之前,卡洛琳就想問出這個問題。


    她對殺氣的感知,可以說敏銳到病態。基本在察覺的瞬間,就能將危險源擊殺。


    所以但凡伊裏斯對她產生過一絲一毫的殺意,他們都不會如此心平氣和地在此談話。


    但是,一個不想毀滅世界的魔王,真的可能存在嗎?


    「讓您放下戒備,趁機毀滅世界?」


    對麵輕笑了一聲,仿佛陷入了過往的聯想之中,語氣緩慢而柔和。


    「如果做什麽都要找到理由,那樣的人生有什麽意義呢。」


    不用看到他,卡洛琳也能想像得到他麵帶笑意地說出這句話的樣子。


    可奇怪的是,這句話由任何人說出來,都不會像他這般疲憊。


    仿佛是走過千山萬水的旅人,麵對孩童一時興起的提問一般。


    冷靜、淡然。


    獨獨沒有這句話該有的熱忱。


    之後的談話,由伊裏斯要準備行動而告終。


    中斷了對話的伊裏斯,在整理好身上衣服的褶皺以後,正站在門邊輕輕敲著那堵降下的鐵皮牆。


    「守衛先生,守衛先生!」


    他清了清嗓子,富有感情地高聲唿喚著。


    然而與他的感情成正比的,是對麵悄無聲息的反應。


    見此,伊裏斯非但沒有放棄,反而帶著愉悅的笑容加大了敲擊的力度。


    「守衛先生!請幫我一個忙!」


    直到被他持續不斷的響聲折磨得無法忍受,那堵鐵皮牆才終於緩緩地升了上去。


    門外的守衛一臉漠然地看著他,語氣毫無起伏,充斥著半夜被驚醒的怨氣。


    「什麽事。」


    「能送個桶進來嗎?」


    「要做什麽?」


    「哎呀,那種事情淑女沒辦法直說的啦。」


    見伊裏斯一臉嬌羞地打開了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臉龐,對方也大概理解了她的意思,麵無表情地從角落裏翻出了一個夜壺。


    等到他打開牢門,將夜壺遞過來時,就見那位金髮少女嫌惡地搖動著扇子扇了扇風。


    「這麽髒的桶我才不要自己提,幫我放裏麵點。」


    習慣了這位大小姐令人血壓升高的脾氣,這名守衛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維持著好脾氣,反手關上門,往裏頭走了幾步。


    然而在他正要起身時,隻感受到後頸一疼,意識便陷入了黑暗。


    另一邊,見到來人歪倒在地上。伊裏斯微微皺起眉頭,不滿地嘟囔著。


    「這麽臭的衣服,居然還要我自己換上。」


    他輕鬆地掙脫了魔法繩,將守衛身上的盔甲和外衣扒了下來,反手用那截魔法繩綁住了對方。


    雖然伊裏斯自詡沒有太大的潔癖,但是穿著一位拿過夜壺的人身上的衣服,還是讓他格外不自在。


    情況特殊,看到倒在地上的守衛。出於謹慎,他還是一臉憋悶地把那人扔到了床上,用被子嚴嚴實實地蒙上了,偽裝成自己正在入睡的模樣。


    將注意力勉強從身上衣服散發出的臭味身上挪開,伊裏斯從身上搜出了鑰匙,將牢門重新鎖上。


    依照上午那些人離開的方向,這裏肯定存在通往外界的出口,但是卻不一定在明麵可以探知得到的地方。


    之前埃裏克曾說過,每年繆瑠瓦都有女人和兒童失蹤。


    卻從沒有提過,失蹤的人隔一段時間又出現了的消息。


    那麽沒有被選中的少女們,無論將要麵對什麽,都顯然不是什麽好事。


    伊裏斯看向空無一人的走廊,眼神逐漸凝重。


    他壓下頭頂的盔甲帽,走向了未曾探知過的那條道路。


    以這些人猖獗多年的縝密心思,不可能設置通往外界的大門。


    那就隻有可能是依靠魔法陣進出。


    如果可以感知魔力的話,無疑可以快速搜尋出附近疑似出口的魔法陣。


    但對於魔法親和力0的聖騎士閣下,就隻能靠肉眼觀察了。


    伊裏斯盯著各個角落,試圖找出存在破綻的地方。


    卻在此時,迎麵走來了一個同樣裝扮的守衛。


    對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則像是禱告一般虔誠地低吟。


    「將一切奉獻給光明神。」


    第21章


    伊裏斯正微微眯起眼,一隻手壓在腰邊的劍鞘,弓起身蓄勢待發。


    但在聽到某個聲音時,他卻忽然停了動作,表情有些微妙。


    隨後他若無其事地鬆開了武器,在來人充滿敵意的目光下,別扭地用著虔誠禱告的低吟,緩緩開口。


    「將我的肉身,我的靈魂,我的全部葬於此處。」


    從客觀的角度來說,這句暗語聽起來就不太吉利。


    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能毫無芥蒂地說出這樣詛咒自己的話語。


    伊裏斯垂下眼,掩蓋住眼底的情緒。


    而在另一邊的守衛看來,這位行跡可疑的同事,除卻說話時有些奇怪的停頓以外,都十分順暢地對上了暗號。


    於是他也不再擺出戒備的姿態,神情放鬆了下來。


    」你怎麽過來了?我們不能隨意走出自己的轄區,下次你要是被上頭抓住了,可沒這麽好說話。」


    每個守衛通常都在各自的轄區活動,這樣跨區域活動,是有權當場斬殺對方的。


    伊裏斯笑著承了他的人情,順水推舟地解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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