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來臨絲毫不影響熱情的人們,除了一些稍偏些的街巷,其他街巷幾乎都是人來人往,叫賣聲,吆喝聲連成一片。這大概是一年之中,最是熱鬧的時候,怕也就隻有乞巧節能夠相媲美。


    過年嘛,哪有不熱鬧的。


    這個時候人家都在一家人閑逛,一起過年的。偏生他們家跟命運多折的一樣,沒個安生的。


    站在別院前,宋氿心情挺複雜的。他有時候搞不明白,是不是在朝廷裏的人都像李章這樣的注重於表麵的功夫。


    別看李章看上去清廉的,似乎每一次見麵人都是住在一個租來的小院兒裏頭,一點兒屬於巡撫的氣勢那些都沒有。但實則是否是這樣的呢?宋氿就嗬嗬一笑了,至少從他看到李章喝的那價值不說千兩,但確實是沒個幾十兩白銀買不到的茶來說,這人恐怕也是白不了哪兒去。


    茶這玩意兒,幾十兩一兩的茶那可不是便宜貨,就是富貴人家也不能夠像他這樣喝的。


    所以說啊,他當初才不想跟這些東西沾邊兒的。黑的不全黑,白的也不見得全是白。偏生他跟運氣不好一樣,命運始終推著他往這邊兒走,怎麽躲也躲不過。


    兜兜轉轉一大圈兒的,結果最後還是這個樣子,


    即使如此,當初還不如就一起去了呢。


    “宋老板,請。”董明很客氣的打開門,對著宋氿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麻煩了。”宋氿還是客氣的說了一聲,跟在董明的身後進了小院兒。


    小院兒並不大,也就兩進一出,一廳幾房的格局。在其他地兒可能是真的算不得什麽,尤其是京城,燕北等地兒真的算不上什麽。不過在這歌小鎮上,這院子還是算得上很是不錯的宅邸了,至少是有點兒家底的人才能夠住得起的。你沒看見宋氿這樣的都還是擠在小店裏過日子的嗎。


    所以說啊,什麽清廉,什麽兩袖清風的,有時候真的隻是麵上做點兒功夫罷了。實則到底如何,那也還是得再細看細看。


    不過想想似乎也沒幾個不是如此作風的,也是不怎麽稀奇。


    沒走多遠的,董明便將宋氿給帶到了前廳。一支支燭火搖曳生輝,將整個前廳照得明亮。李章身著便服坐在上頭正悠閑的品著茶水,一臉的愜意享受。


    “大人,人來了。”董明對著李章恭敬拱手,隨後很是自覺的退到一旁當起了透明人。


    李章抬起頭看著宋氿,臉上和藹一笑,抬手讓他坐著說話的。隨後又讓旁側的董明給人沏杯茶的。


    “宋兄弟,實在不好意思。年初一的還讓你跑一趟的。”李章一上來便先發製人的對著宋氿這麽來一句:“不過這事兒也關及你的,我思來想去,除了找你來似乎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哦對了,令夫人可還好?我聽聞再過幾月,令子便要出生了。”說罷人給董明遞了個眼神,董明頓時領會,趕緊去後邊兒拿了歌盒子出來,直接送到宋氿麵前在李章的示意下打開。


    裏頭裝著的是一支品相極好的人參,觀其形,聞其味,少不得也有兩三來年的。不算是特別稀有,卻也是個好東西。


    “我呢也沒什麽好的相送,我那老丈人是做藥材生意的,這是他年前給送過來的。想著你家的那位底子薄弱,現在用這個正是合適的。”


    “李大人說的哪裏話,東西貴重,我受之有愧,還請你收迴去。”宋氿推脫著不收著東西,李章見了不在乎的直擺手,讓他盡管收著便是。


    “正所謂對的東西送對的人,沒有在對的人手裏,沒有在需要人的手裏,再好的東西也失去了它原本該有的價值。”李章抿了一口茶:“你啊也就別推辭了,不然我後邊兒的話也不怎麽好說出口來的。”


    聽到這話,宋氿哪還能不懂得,怕是一個傻子都明白的。


    “即是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宋氿站起身雙手接過董明手裏的盒子,麵上一邊兒帶著笑,心裏邊兒唾棄李章的。你說事兒就說事兒的,硬是整這一出。


    李章可不管他心頭是怎麽想的,反正看到宋氿把東西收下了,臉上的笑容都大了不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禮的緣故,後邊兒什麽繞圈子的話都沒有了,李章直接開門見山的對宋氿說了自己現在較為頭疼的事情。


    他時間緊迫,沒有辦法跟鄭家好好的在那兒耗著的。再這麽的拖下去,指不定今年的機會就給錯過了。這些人也真是骨頭硬,嘴巴硬,怎麽逼問都不吐一個字兒的,氣得李章真的是想要弄死他們的。可惜事情沒解決,話也沒套出個什麽來,人要是沒了他就真的無緣京城了。


    李章歎口氣說道:“我找你來也是因為在這兒沒有個可信之人,想著你好歹也算是自己人的,這才大晚上讓人把你給請過來的。這事兒已經困擾我不少日子了,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宋氿一邊兒聽著,心裏一邊兒想著誰跟你是自己人的。真要是自己人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才想起他來得,早幹嘛去了。


    還沒想完的人突然誒了一聲,他問宋氿,聽了這些可有什麽法子或者是想法的。都可說來聽聽,但說無妨的。


    “.......”宋氿苦笑一聲說自己哪裏有什麽想法,法子的。要是真有,當初也不會被人給整得團團轉,若非得了好友指點,幫忙怕現在還在昆山背石塊兒,冤屈也不知何時才能夠送到李章的手裏邊兒。


    做戲而已,誰不會呢!


    李章聽了宋氿的話初初是不高興的,隻是忽而注意落在他說得好友二字身上,再一聯想到他當初給出的那塊令牌,李章頓時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兒笑說宋氿別逗他了,就衝著他當初拿著令牌來的那氣勢,還有跟他說話那沉穩的勁兒就一點兒不像的。


    “老實說,你若是不自報家門兒的,沒人會相信你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商戶。”


    “李大人抬舉了,小的就真的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商戶僅此而已。”宋氿打著太極,這種事兒他其實並不太拿手,相對於這種繞過來繞過去繞的人頭暈眼花的來說,他還是更喜歡直來直往,有什麽抽刀動手解決,多是爽快幹脆的。


    李章但笑不語的看著宋氿,那樣子擺明了就是不相信宋氿的話。對此宋氿也不好解釋什麽,權當做沒看見,不知道,他要是願意多想那就隨他去,無所謂。


    李章旁敲側擊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最終也隻得放棄,轉而與宋氿說起鄭家的事兒。他還是想聽聽宋氿的想法,可惜宋氿這個老狐狸,說了半天兒李章也沒能得到個什麽有用的東西,反而浪費了不少口舌,還有他的茶葉,幾十兩一兩,他還沒招待過其他人的。就是身邊的董明,也不曾享受過。


    而這宋氿得了便宜還賣乖,什麽好處都給他占盡了,人卻一點兒東西都不吐,把李章給氣得不行。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色越來越濃重,博弈的兩人逐漸疲憊。見問不出個啥,李章隻得讓董明將宋氿給送迴去的。


    除了別院兒的門宋氿便讓董明止步,道自己一人迴去即可,他不必相送。


    “即使如此,那你慢點兒些。”


    “告辭。”


    目送宋氿離開後,董明折身迴到前廳。這時候坐在上頭的李章沒了剛才的和顏悅色,一張臉拉得老長,難看至極:“這宋氿真是不簡單,我還沒見哪個在我麵前還能如此鎮定,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給你做得滴水不漏。”


    “能拿那歌令牌的,又豈會是泛泛之輩。”從一開始董明便覺得事情可能不會那麽順利的。


    這要是換個其他人,說不動還會配合李章,不敢有什麽反駁之流的話。而今麵對宋氿,李章也隻有敗北的份兒。


    好歹也是一山頭的老大,手下幾千人,若是沒有些本事,也不至於朝廷的人三番五次的去圍剿他們。


    “你說的也有道理。”到底還是他太過心焦。


    不過也是沒辦法,眼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的,而他這裏還是什麽進展也沒有,到時候時間一到他如何交差的。


    “這樣過兩天兒你再上門去看看的,若是實在不行,我們便將鄭家的一些人給放了,我還就不信了他們不會去找自己的靠山救命的。”那時候他隻需要做個漁翁,等著魚爭先恐後的往籠子裏鑽的快樂。


    隻是若將鄭家的人給放出來,可能宋家會有一些危險。小鎮是鄭家的根基,哪怕現在所有的店鋪,所有的住所都已經被封上了,但人脈還是在的。要是有心一查,不難發現這其中的原由。加上晚歌懷孕幾個月了,如今是出不得岔子,總而言之就是危險。


    這也不能怪他的,誰讓宋氿在那兒打太極的。若是真的沒辦法,想不出來的,他們便這麽做。到時候發生了什麽,再說其他的話吧!


    總而言之,沒有人能夠擋在他的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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