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一天比一天寒涼,眼瞅著院門前的樹從樹葉翠綠欲,滴到橙光幹枯,打著璿兒從枝頭飄落而下,鋪了一地的金毯子。


    晚歌抱著個暖手爐站在門前,天一冷,早年的一些頑疾便開始顯露出來。比如,怕冷。


    每天晚上不提前暖被子,她躺進去半夜都是涼的。著了一次風寒後,她便去買了暖手爐。沒事兒就抱著,睡覺就丟裏頭先暖得,等躺進去就熱熱乎乎的。


    冬日都還沒開始,別人隻是添了厚衣服,而她已經抱上了暖手爐,往後走該是如何啊!


    每每杜春都說她,一邊兒又給她燉一些雞湯,全是特意去買的雞公,合著些大棗那些一起燉給她吃。


    反正隻要在外頭聽著有什麽吃了對身體好的,她就跑去問大夫,隻要大夫點頭說這個人可以喝,喝了確實對人好,她就馬上去買的。


    那坐堂的金大夫都已經被她弄得煩了,後邊兒直接讓小童守門口,隻要看見是她,就立刻把人攔住,自己從後麵溜了。


    這事兒讓她們笑得不行,要知道金大夫原來是誰都不怕的。


    “晚歌。”


    杜春提著個食盒子遠遠的就招手的。


    “嫂子。”晚歌咧嘴一笑。


    “你怎麽又出來了的,外頭那麽大的風。尤其是這邊兒,風大得很。”一走近,杜春就開始喋喋不休,念個不停。也難怪金大夫要讓人特意站守的,怕是也隻有趙壯才製得住,忍受得了。


    “嫂子,我抱著手爐的。”晚歌抬了抬手,亮出了手機抱著的小手爐。


    “那也不行。”杜春拉著晚歌往裏走,一邊走一邊叨叨念念讓她多顧惜自己。馬上都要入冬了,她身子骨又弱,外頭風又大,又冷的,就是出來也不能站在風口浪尖上的。


    萬一又整個風寒出來怎麽辦,她莫不是忘記了不能吃藥,隻能喝水硬扛的日子了。


    每一次來,杜春隻要見到晚歌在外頭都會這麽的念一句,隻要沒人打斷她,她能夠念一上午,甚至於一整天的。今天被逮著了,自然是跑不掉的。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一聽她要開始長篇大論,晚歌趕緊的問她今天吃什麽?說她一走來,自己就聞見一股老香,老香的味兒。饞得她肚子都餓得咕咕咕咕的叫。


    “就你嘴巴甜,今天啊做的是烏雞燉香菇。”


    杜春高興得合不攏嘴,也不管這句話是不是天天聽見,也不管晚歌是不是在哄她的。反正聽著心裏就是舒坦,高興。


    你看,這麽一說,頓時話就跟拐了一個彎兒一樣,不知道拐到哪裏去了。


    兩人手挽著手進了灶房。


    杜春將食盒子打開,雞湯合著香菇特有的香味兒飄出來。其實晚歌說的那些話並不全是哄杜春的,杜春現在燉的湯那些是越來越鮮美,越來越讓人有食欲的。


    翻過去複過來都是雞,怕晚歌吃膩什麽的,杜春也是費盡心思,換著花樣的燉湯給她喝。


    老實說,這輩子除了宋氿,沒人對


    晚歌這麽好的,沒有誰。杜春幾乎就是當她是一家人,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那種感覺讓晚歌很迷戀,有一種讓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我說讓你住我們那邊兒,一起吃,你不幹的。看,提過來都已經涼了。”一邊說著,一邊不厭其煩的生火熱湯。


    天還沒冷下來的時候,從那邊端到這邊兒,剛好合適。隻是現在越來越冷,等提過來的時候雖然是溫的,但杜春還是覺得得吃熱的才行,喝進去身體熱乎乎的才行。


    對此,晚歌也沒什麽意見的。


    暖暖的湯喝下去,挺是舒服的。


    湯並沒太多,一會兒就熱好了。所謂濃縮是精華,湯太多了,晚歌也喝不下去的。


    一邊說著,一邊喝湯,看上去一派閑暇溫馨。


    “今早容芸讓她身邊的丫鬟送了東西過來說交給你。我們沒打開,都給你帶過來。”說著杜春從懷裏掏出一個封好的信封遞給晚歌,信封還稍微有一點點厚。


    因為是點了交給晚歌的東西,是以揣了半天,杜春卻不知裏頭裝的什麽東西。


    不過看厚度,嗯,還是猜不到是什麽。


    晚歌拆了信封,從裏頭抽出了一小疊銀票。


    嗯???


    杜春看得有些失望,還以為是她們一直期待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是銀票?


    一出手就是一小疊的,鄭家真是財大氣粗。


    唉!


    她還沒談氣完,突然晚歌來了一句:“這銀票是假的。”


    “什麽?假的?”


    這話一出,杜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給假的銀票,容芸是怎麽想的。誒,怎麽說晚歌都是她侄女兒的,更別提她們幫了她多少的忙,結果竟然給假的銀票。


    頓時,杜春心裏就來氣了。那種感覺就好像你掏心窩子對人,對方卻狠狠的捅了你一刀,就有那麽難受。


    向來火爆脾氣,不吃虧的杜春怎能不冒火。


    擱以往,她必定蹭的起身就要去找容芸討個說法。今兒氣歸氣,卻還是穩住了,沒有衝動意識,耐心的多等了等。


    就多等的這一下,事兒發生了大的轉變。


    原來一疊的假銀票裏藏著幾張東西,打開一瞧,竟然是兩封私信。是鄭家暗中勾結另外幾個鹽商賣私鹽的事兒。


    杜春不認識字兒,都是晚歌說給她聽,聽得她是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不可能吧。”杜春嘴上說著,但心裏確是清楚,這事兒怕假不了。


    誰都知道鄭家跟官府走得近,而且官鹽都是鄭家拿大頭,其他的都隻分到一點兒,可以說對鄭家是不薄了。


    結果這廝賣著官鹽不說,私下裏竟然還勾結別人賣私鹽。私鹽,這玩意兒一旦被發現,輕則坐牢,重責砍頭的。這貪得,真不怕哪天兒被抖出來,被一窩端的。


    還有另外一封信,是鄭豐的。上麵列著一串名字,少說也有二三十個。看著那一個個名字,晚歌瞳孔一縮,猛的的心突突猛跳不停。


    她想起了曾經宋氿跟她說過的話,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自己手裏捏著的這份單子就非比尋常了。


    看晚歌臉色大變,拿著信紙的手狠狠攢緊,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杜春意識到,這東西不簡單。怕是比賣私鹽,更加的嚴重。


    “晚歌。”


    “嫂子,這事兒你我得爛到肚子裏,誰也不能告訴,尤其是趙壯哥。能少牽扯進一個人,就少牽扯進來一個人。”


    從看到第二封名單時,晚歌就知道,她們是徹底的卷進了漩渦中央,難以脫身。


    看著名單上一個個列得整整齊齊的名字,寒意從腳底纏繞爬上。哪怕懷裏有暖手的小爐子,也阻擋不了這股寒意快去蔓延全身。


    她不懂,為什麽會有這麽喪心病狂的人,太可怕了。


    晚歌小心翼翼的將兩份信給折疊收起來,這些都有可能是後邊兒扳倒鄭家,為民除害的證據。


    “嫂子,你說為什麽有的人就可以泯滅人心,做出那麽喪盡天良的事。”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些人也不真不怕自己遭報應的。


    不認識字,但連蒙帶猜的,杜春隱約有些靠近事實。


    “這事兒已經不是咱們能管得了。”隨隨便便拿一件事兒出去,都不是她們能夠解決的。


    而且在這兒鄭家跟官府本來就走得近,可以說是官,商勾結的。去找官府做主,無異於是自投羅網的。她們隻能去找更大的官兒,像什麽巡撫之流的,如此才有勝算。


    但是,她們上哪兒去找。


    “總會有辦法的。”晚歌摸著手指。腦子裏想著的卻是當初錢磊離開時留下的牌子。


    雖然不知道錢磊具體是幹什麽的,什麽身份,但看宋氿當時瞧見令牌的模樣,想來應該還是不簡單的。


    加上宋氿被帶走前說的話,也越發的證明了那東西的不簡單之處。


    如今也沒別的法子了,隻能全部壓上頭,來一次大賭注。


    晚歌捏緊拳頭:“嫂子。”


    “嗯?”


    “我要去找巡撫大人。”


    “你說什麽?”杜春再一次驚呆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不。你知道你自己現在什麽情況不,你去找巡撫,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身體本來就差,天天補,天天補,都沒能補起來,她竟然還要去長途跋涉,簡直是拿自己的身體當兒戲?


    “你知道巡撫在哪裏嗎?你又怎麽肯定你去了,別人就會見你的。”杜春勸著晚歌算了,另外去想辦法的。這事兒就大家爛在肚子裏,誰也不知道。


    晚歌搖頭不讚同,她說從一開始她的打算便是巡撫。這裏的的官府跟鄭家來往密切,找他們肯定是不行的,而臨著的那些,不是有來往,就是壓不住,唯有巡撫可以。


    “嫂子,我知道你的擔心,但這兩東西到手上。咱們膽怯不弄了,那在鄭府的容芸怎麽辦。”


    雖說因為一些事兒,不待見容芸的,但那是一條人命。更何況容芸之所以會進鄭府,也全都是因為她們。


    如今這麽重要的東西鄭府丟失,容芸在裏頭,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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