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能這麽說。”沈梁晃著手:“怎麽說以前你也是幹了幾年獵戶,對這方麵肯定是比較有經驗的。你也別藏私了,早些的解決了也免得耽擱時間,早點兒弄完了早點兒迴去。”


    那語氣說得好像跟在集市賣豬肉一樣,催促宋氿趕緊買,買完了大家都好收攤兒。


    但棧隧這東西,快則兩三年,長則五六年,甚至七八年都是有可能的。


    “你不可能不想迴去吧!”沈梁盯著宋氿道。


    “想迴去啊,怎麽不想迴去。但大人,外頭那是一群不是一隻,我還不想送死。”


    宋氿怎麽可能不想迴去,他媳婦兒過幾個月就生了,他巴不得越早迴去越好。除非是有病,不然沒有人願意待在這兒受罪的。


    但外頭那是一群狼,不是一隻狼。誰碰上不是逃跑的,他能有什麽辦法,沈梁真的太看得起他可。


    “沒讓你送死,我是那樣的人嗎?”嘴上是這麽的說著,但心裏卻失失落落。


    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兒,看到宋氿吧,腦子裏就起了個念頭想找宋氿聊聊的。出了狼群這個事兒,他頭疼得不得了。當看到他坐在樹底下吃飯的時候,可以說是鬼使神差,就覺得也許這個人可能會有什麽法子也不一定。


    哪怕宋氿一直說自己沒辦法的,沈梁也是不相信,覺得這個人在藏拙。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就感覺有一根線牽引著他一樣,興許是那分眼熟,或者歸於那莫名直覺吧!


    沈梁告訴宋氿,他並沒說這件事情真的就讓他一個人去。自己跟他又沒仇,不至於恨他,要整他到一個人去麵對一群狼的。他隻是想讓宋氿能出了休息,反正不用他動手,就隻是動腦子想辦法。不管是徹底解決也好,還是能拖延一陣子也好,都行。


    “這個……”


    “你也別先拒絕,反正這事兒要是成了,功勞好處我肯定都給你記著。”說完沈梁忽的腦子裏靈光一閃:“我聽說你夫人懷有身孕,這樣迴去好好想想,明天我再來找你。要是辦法妥了有用,我準許你夫人生的時候,你迴去探望。”


    一直都意誌堅定,堅持說自己是沒有辦法,完不成的宋氿眼神閃了閃,這一次他沒有吭聲立刻拒絕說不行的。


    沈梁見了,頓時腦子裏浮現出兩個字——有戲。


    他站起身走到宋氿旁邊兒,沒給宋氿混沌壓力,反而是伸手拍了人肩膀兩下道:“你嚎兩嗓子再出去,出去時別忘記裝得像點兒,不然以後有人不服,我就找你麻煩。”


    “……”宋氿冷漠看著他。


    最後到底還是沒嚎,宋氿那性子,你就是給他兩刀子,他都可以隱忍一聲不吭的。嚎,太不符合了。


    沒法也就隻能這麽算了,叫了兩個士兵拿著板子進來打了一炷香的被子,然後把‘受傷’得宋氿給托扶出去。為了避免穿幫,還特意弄了個營帳將人給‘關’起來,不許任何人探望的。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外頭人看得並不太清楚,也不敢太過靠近。隻能看著宋氿被人拖著走,看上去像是挨了板子,很慘的那種。


    老劉聽到宋氿被帶走,心裏是又開心又擔心的。開心自然是因為兩人不對付,不開心自然是因為天黑了,過不了多會兒狼就該來了。沒有宋氿在旁邊兒,其他人壓根兒不管他死活的,他今晚隻能自己縮角落裏硬熬過去。


    想想他不禁埋怨監管沈梁,把人打一頓就放迴來得了,單獨關什麽的。


    半夜狼嚎如期而至,好些人被其驚醒,尤其是老劉,嚇得抱著被子直哆嗦,眼睛更是瞪得老大,寫滿了驚恐。


    而另外一處被單獨關起來的宋氿,現在睡得是格外香沉的,外頭的聲音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而沈梁聽著外頭的聲音,立刻起來讓巡查的人點燃火把巡邏,尤其是外圈兒的,必須人手一把,別讓那些狼有機可乘。


    大概是趨於對火的天性懼怕,這一晚的狼群依舊隻是隱匿山林裏嚎叫,未曾靠近燈火通明的營地。


    但沈梁知道,這隻是暫時的。過不了多久,那群狼就會踏破他們的防線闖進來。


    他憂心忡忡的望著已經開始發亮的天,不知道下一個晚上還能不能安全度過。


    這邊兒時愁雲慘淡,萬裏無雲。另外一邊兒卻是烏雲之中,透出一絲光亮。


    晚歌讓人去給容芸遞了消息,兩人約在了茶樓碰麵。


    幾日的休養讓容芸臉上的傷好了些,但依舊有些印子,抹了些胭脂蒙了麵紗帶了個小丫鬟出去。


    鄭府不比別院兒,沒那麽的自在。因身份的緣故,府裏下人看不起她,也不喜她,之程度比江清月還甚。


    但有啥法呢,得二公子的喜愛,出身再差再不堪,那也是主子,見著了他們這些下人還是得規規矩矩的行禮。


    知道鄭裕豐迴來就是找不痛快的,容芸也不會說躲在院子裏不出來的。沒事兒啊,她就戴著麵紗這兒閑溜達,那兒閑溜達的。隻要不去老夫人那兒,其他地兒她都走高了。可以說。基本上是將鄭府的地形給摸了一遍,心裏有了個譜。


    當然了,這中間免不了碰上江清月。人看她的眼神依舊跟看仇人一樣,次次嘴上都要吵嚷諷刺一番,卻沒動手。不清楚是挨了一頓長了記性的緣故,還是因為容芸是晚歌的人的緣故,又或者兩者都有。


    這不今兒出去,在門口碰見了同樣要出去的江清月。兩人眼神一對上,江清月便重重冷哼一聲,嫌惡的避開眼讓丫鬟快走,說不想跟惡心的人待一塊兒,多一會兒都讓她受不了的。


    說罷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讓車夫趕緊走。


    容芸已經習慣了,帶著不服氣的小丫鬟上了另一輛馬車去逛街,閑溜達了一番才佯裝有些累了去往約定好的茶樓。


    她來得早,晚歌還沒來。算著時間容芸支開小丫鬟去買點兒東西,人前腳離開,後腳晚歌就抱著東西到了。


    “怎麽自己抱的,沒人跟著你?”容芸起身忙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鋪子上臨時出了點兒事情,隻能我自己一個人來。反正就一點東西,不重。”要是稍微重一點兒,她也就不會自己抱了。


    容芸目光落在那手臂那麽長,兩個巴掌寬的盒子:“這裏頭裝的是什麽?”


    “這是我要你想辦法拿給鄭裕豐看的東西。”沒有那麽多彎子繞,晚歌直接打開箱子,亮出裏邊兒裝著的東西開門見山的道:“我們需要跟他合作,互惠互利。”


    盒子裏裝著的是她們這兩天試染出來的布料,料子比不上阮記,但顏色卻很明亮清雅。尤其是靛青色,別的布坊賣的多少有些灰,要不就暗沉,而這裏頭裝著的新亮新亮的,煞是好看。


    如果用來做衣裙,繡一些花樣在上頭,想必穿在身上必會襯得人膚白,讓人眼前一亮的。


    “這是你們弄的?”容芸拿了其中一小方帕那麽大的布在手裏摸了摸,心裏的吃驚不在少數。


    “嗯。”


    容芸感歎的說自己有時候真真是佩服她,說江家丟了西瓜撿了芝麻不知,還將芝麻當做西瓜捧著,眼瞎得行。


    看看這些東西,誰家要有個晚歌這樣的,那就等同於守著聚寶盆一樣。江家人不好好的捧著,還把人往外頭趕的。可不就是眼瞎嗎?


    想著,容芸把布料放迴去:“需要我做什麽?”


    “我知道鄭裕豐手下有幾間布坊,我要你把這裏頭的東西給他看。”她自己是沒有辦法將東西送到鄭裕豐麵前,容芸作為他現在的枕邊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你想跟他談生意?”容芸有些不讚同:“他手底下的那幾間布坊根本不行,每月虧損,全是鄭家補貼著不然早就關門了。你把這麽好的東西放到那幾間鋪子上,不是糟蹋嗎?”


    雲紡的名聲極差,東西也並不好。有錢的看不上,沒錢的買不起,裏頭的夥計脾氣還不好,待客兇神惡煞,好多買衣服,買布料的都不會進去。


    晚歌拿出來的這些樣布好著呢,放別的布坊妥妥的賣得好,但鄭家的雲紡,那就不一定了。首先,那裏就為人願意進去的。


    沒人進去,還會有人買嗎?沒人買,再好的東西擱在那兒也是蒙塵,可惜的。


    “這就是要做的第二件事情,你想法子讓鄭裕豐去巡視店裏的情況,整改店裏。把我們的布擺放進去,並進行大力宣傳。”


    容芸聞言苦笑一聲:“你這可就有些為難我了。”


    後宅的女人不可過問生意上的事情,更何況她身份尷尬的,去向鄭裕豐提這些並不合時宜。


    “不過最近他確實是想要爭上一爭,也不是沒有機會。但我人言輕微不能給你保證一定會成,我隻能說盡力而為。”容芸蓋上盒子,明知這事兒弄不好可能會讓鄭裕豐對自己起疑心,將自己陷入難境,她卻還是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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