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上的人生活愜意悠然,是以鎮上開了有好些的茶樓,沒事兒的時候便去茶樓喝口茶,放鬆放鬆。


    而在眾多的茶樓一種,潤福軒的生意是最好的。無他,隻因人請的說書先生每日講的那些事兒或趣聞讓人新鮮,聽了隻覺得有意思得人。


    是以,其他茶樓生意都還是不錯,但唯有潤福軒的生意是頂好的。每天兒一到說書先生開講的那個點兒,這大堂裏啊那是座無虛座。


    有些來晚了的要不跟人拚桌,要不就自己隨便兒找個點兒地兒或蹲,或站,或席地而坐的。反正就是擠,也要聽完了再說。


    而相對來說二樓便要好上一些,畢竟是二樓是雅間,得掏銀子的。


    來這兒的人大多都是衝著說書的去的,聽了就走得,最多就跟人拚壺茶喝的,給個幾文錢而已。但你要去二樓,那就不是幾文錢的事兒了。


    為此,大夥兒都是能夠在一樓擠的就擠擠,二樓那都是給那些個有點兒錢的人留的。


    而此時,宋氿和容芸便坐在這其中的一間。


    樓下說書先生正講得激·情悲亢的,而這雅間裏則是氣壓低沉跟夏天兒暴雨來臨前的天兒一樣。


    容芸規矩坐在他對麵,腦袋低垂不敢看宋氿。放在腿上的手牢牢抓緊衣裙的,仔細一看能發現她在輕微的發抖。


    與麵對江誠的憤慨不同,麵對宋氿她更多的是俱意,害怕。


    麵對江誠,她倒並不那麽的害怕,因為她明白屏蔽了江誠不敢親自動手。


    他是一個極為愛惜羽毛的人。他若親自動手,讓手上沾了人命或不幹淨的東西,一旦被人捅出來,他的仕途便完了。


    是以他隻能利用別人去對付他想對付的人,迂迴作戰。比如說去教唆江誌昌,而今又是威脅她的。


    這麽做,中間便有一段時間,夠容芸想辦法去應對的。


    但宋氿不一樣,他是真的敢。說動手就動手,一點兒不拖泥帶水,給你任何反應的時間。


    就剛才被掐住的時候,她真真切切感覺到了宋氿的殺心,還有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她那一刻真的怕的,後悔了。為什麽那麽衝動的就去招惹宋氿的。


    “說罷,都怎麽迴事兒。”


    對麵一吭聲,容芸身子嚇得下意識一哆嗦。


    “我……”聲一出都還帶顫的,怕自己哆嗦緊著說不清楚。容芸趕緊深吸口氣,努力平複了下心中的恐懼。這才開口將江誠給江誌昌出主意去宋氿攤兒上鬧事兒,現在又威脅她,讓她想辦法混進他們鋪子裏陷害他們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宋氿。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萬一你是故意將事兒往他們腦袋上扣的,我信了豈不是成了傻子。”宋氿看著容芸,那一雙眼睛老人,就像冬日裏的風刀子刮人臉上。


    “我沒有必要騙你。”


    “那你也沒有必要告訴我。”


    “他威脅我。”容芸急切迴答。


    如今她已經將江誠的陰謀全盤托出,如果宋氿不跟自己聯手,那她所有的路都將被斬斷,徹底的完了。


    可以說來找宋氿是孤注一擲,她已經別無選擇了。如果宋氿都……那她真的隻有死路一條。


    “你說他威脅你,你大可去府衙狀告他。相信他會比你還害怕。”有案底在身的讀書人是沒有資格參加科舉的,這也是為什麽江誠隻教唆別人,而自己從不沾的緣故。


    “不行的。”容芸搖頭說江清月現在嫁給鄭家大公子,而鄭家又和府衙千絲萬縷的。就算他有個什麽事兒,人打個招唿就過去了。


    而她,依舊是逃不掉,擺脫不了。


    雖收拾後是官商勾結的,但擱容芸身上,宋氿卻是不信她這套說辭。


    宋氿直接撂了話,他沒工夫在這兒跟她玩兒繞腦袋的遊戲。她要是再不說真話的,別怪他走人了。


    反正他已經知道她們的主意了,後邊兒注意小心一些便是,而容芸嘛……要是她說的是真的,那就自求多福,要是假的,嗬……那他也有辦法讓這事兒變成真的。


    容芸聽得心咯噔一聲響。


    “怎麽,沒話說了?”宋氿翹著二郎腿,像極了彪悍的山大王,一身混氣兒。


    “我……”


    “別想著在那兒編什麽假話,沒用。”宋氿無情的打斷容芸心中的盤算。


    要聯手可以,但人得誠實。要整那些兩麵三刀的,他能直接玩兒死你。隻是最近太忙了,他沒那閑工夫的陪人玩兒。


    見容芸一直不吭聲的,宋氿也失去了耐性。直接一腳踹開凳子,起身往外走。


    就在人半隻腳要踏出門時,身後響起容芸的聲音:“因為我殺了人。”


    宋氿腳一頓。


    “他抓住了我的把柄,知道江誌昌是我殺的,所以威脅我。我……我不得不聽他的。”容芸雙肩耷拉,雙手捂著臉,啜泣聲從指縫間傳出來,整個人像是泄了氣一樣,頹廢而絕望。


    “早這麽的痛快不就完了。”宋氿砰的一聲將門關上,再次坐迴椅子上去。


    這一坐兩人就坐了一個時辰,樓下的說書人早已經講完離開了。說書人走了,來聽書的人沒坐多會兒也跟著離開了。


    等到他們談完時一樓大堂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隻餘下少些人還在。


    先離開的是宋氿,他還有事兒忙。過了好一會兒容芸才從裏頭出來,麵色看上去不太好,尤其是脖子那兒沒被衣領遮住的地方隱隱透著點兒紫紅的淤青。


    那是宋氿給掐的,可見當時人下手之狠。


    今天的事兒給了宋氿一個警告,江家人始終是禍害。都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偏生這江誠要找事兒。


    行,你想玩兒,奉陪到底,看誰算計誰。


    晚上吃飯時,宋氿告訴晚歌,到時候鋪子上容芸會過來幫忙。


    “那錢家那姑娘怎麽辦?還是說你另有打算?”


    原先便已經定好說請錢家那姑娘的,且趙壯都已經跟人說了。這臨頭了,怎麽突然的變卦說讓容芸來幫忙的。


    而容芸是大家都知道她目的不純的,是以除了宋氿另有打算,晚歌也想不著別的。


    “我確實另有打算。這事兒你也別多問,裝不知道就是。”宋氿沒有將白天容芸說的那些告訴晚歌,他並不太想讓她知道那麽多的醃臢事兒。


    況且江家的事兒說多了,也讓晚歌糟心的。


    晚歌沉默了會兒說行吧,不讓知道就不讓知道的。


    “那錢家的姑娘怎麽辦?”那兒都已經說好了,現在貿然的跟人說不要她了,想想就覺得挺對不住的。


    “一起。”宋氿很爽快幹脆的說:“咱們的生意隻會越來越紅火的,到時候多個人幫忙的,你也輕鬆些。”


    越是到後邊兒晚歌越是辛苦,他本意也想讓人多休息,能夠交給別人的活兒就交給別人去。


    宋氿都已經決定好了,晚歌也不好再說什麽。加之這兩日她也確實感覺到隨著肚子一點點的變大,或是坐久了,或是站久了肚子,腰累得不行。


    想想越是到後邊兒,這種感覺越明顯,多個人幫忙的確實要好許多。


    隻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不是其他人而偏偏是容芸,而且宋氿還不想讓她知道。


    女人的第六直覺告訴她,這裏頭事兒不簡單,或許他們之間有什麽交易也不一定。事實上,她確實是猜準了。


    二人之間的的確確存在著交易。


    宋氿提點後的第二日,容芸便來幫忙了,其動作不可謂不迅速的。


    趙壯不知道這事兒,早上人來還以為她又是來找事兒的。幹脆直接跟人說宋氿他們不在,也不招人了,讓她打哪兒來的迴哪兒去,別在這兒影響他們做生意的。


    容芸笑眯眯的聽他說完後,這才慢悠悠的告訴他,從今兒開始她也是鋪子上的一員了。在胭脂鋪沒弄好前,她都在這兒幫忙。


    “怎麽可能,糊弄誰呢!”趙壯以為她在開玩笑,昨兒個宋氿還跟他說,讓他叫錢翠得空就可以來幫忙的了。怎麽可能話才一說完,就扭頭換人的。


    “我跟你老實講了吧,昨兒我們東家就已經叫人姑娘這兩天兒過來幫忙的。”


    趙壯一把菜刀栽在木墩子上:“你啊就別折騰了,咱們這鋪子小,招不了那麽多人。有這閑工夫耗的,不如去別的地兒瞅瞅,指不定你都已經找著活兒幹了。”


    “你要想知道我有沒沒有瞎折騰騙你的,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你也別誆人了,他們都出去了我我上哪兒問去。”趙壯讓她趕緊的迴去了。


    他始終堅信宋氿他們是不可能讓容芸到鋪子上來幫忙,先不說已經找著人了,就是沒找著也不可能讓這麽個心不軌的人來幫忙。


    除非他們瞎了。


    見說不通的,容芸幹脆的去後院兒找人。讓他們出來好好的跟這他說,真是的。


    “誒誒誒,幹什麽呢!”趙壯趕緊的上去把人攔住語氣不善的說:“這後頭是人私院兒,你就是別人嬸子也沒理兒隨便兒闖的。你要這樣,我就隻有報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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