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熱鬧喧囂的花樓,街巷又是另一番景色。街上兩邊兒的上去前都點著紅燈籠,一家接著一家的串連著,將整個巷子的路都給照亮了。


    隻是和那紅樓柳巷相比,這兒還是冷清了好些。除了一些偶路過的人,也就一些喝醉的酒鬼和無家可歸的乞丐。


    如此冷清的街道宋氿走著卻覺得比剛才那擁擠的巷子愜意不知多少。


    沒有那悶得人心浮氣躁的胭脂俗味,也沒有那難以入耳的汙言碎語,有的隻是一片寧靜。


    這讓他禁不住想要去整二兩酒,就地坐著幹一壺的衝動。


    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


    剛去花樓已經花了小二兩銀子,讓本就拮據的家變得更加的拮據。


    不過要是成了,那二兩銀子掙迴來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宋氿忍住想喝酒的衝動,加快步子往家走。也不知家裏那小妮子睡了沒,還是有偷偷的熬著夜。


    莫名的,宋氿起了點兒小心思,偷偷的摸迴家裏邊兒去。怕驚動不知睡著還是沒睡著的人,他竟然直接翻牆而入,那身手敏捷得可是厲害得一批。


    院子裏靜悄悄漆黑一片兒的,看樣子人是睡了。


    宋氿輕輕推開屋子的門,裏頭晚歌睡得正香,也不曉得是夢見了什麽,竟然吧唧吧唧嗒了下嘴唇,讓他忍俊不禁。


    昨兒一夜沒怎麽睡,白天也在忙活,而這會兒又忙到半夜。要是放以前,再熬上兩三天那都不是事兒。


    隻是如今不同了,不過才一天一夜的,他竟然覺得疲乏,果真是好日子腐蝕人哪。


    打了個哈欠,宋氿脫了衣服就上床睡覺,澡都懶得洗了。


    睡夢中,晚歌聞見一股膩得慌的香味兒,有些不適的皺起眉頭。


    隨後的半夜裏,那股味道縈繞不散,讓她不禁做了個噩夢。等到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這股陰魂不散的胭脂味兒竟然是從宋氿身上飄出來的,晚歌頓時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昨晚宋氿打扮得體說出門兒談生意,卻並未說明去哪兒。


    而今帶著滿身不屬於自己的胭脂水粉味兒迴來,還如此濃烈,即使是隔了一個晚上都不曾有絲毫散去意思。


    可以這麽說,幾乎隻要是個女人都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麽。


    晚歌眼裏冷光炸裂,起身下床拿起宋氿脫下的外套湊到鼻翼間嗅了嗅,那味道比宋氿身上的更為濃烈。


    緊緊攢著衣服,望著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宋氿,她心跌落穀底。


    她有些不願意相信宋氿會去那種地方,那是宋氿啊,一言九鼎,說會對自己好,說宋家的媳婦兒隻會是自己的人啊!


    晚歌閉上眼睛,伸手將衣服給放迴去,悄聲躺迴床上當作自己從沒醒過,也沒有發現過。


    這大概便是自欺欺人吧!


    躺迴床上閉眼裝睡的晚歌,如是想到。


    這一躺迴去沒多久,旁邊兒的人動了動。察覺到對方醒了,晚歌也跟著動了動佯裝剛醒卻還有些困的模樣。


    果不其然聽見宋氿問她:“還困著?這會兒天還有有些早,你再睡會兒,等我把早飯做好了再來叫你。”


    “嗯。”晚歌假意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埋進被窩兒裏繼續睡。


    而宋氿則起床準備穿衣服出去弄早飯。


    隻是剛一拿起昨晚脫下的衣服,一股衝腦的香味兒隻竄過來,令他嫌惡的皺了眉頭,趕緊的扔到旁邊兒去。


    扔完似是想到了什麽,人又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如所料,一股子難聞味兒。也不曉得是多少胭脂味兒混合在一起,加上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兒,那可是別提了。


    他都不曉得自己昨兒晚上是怎麽睡著過去的,竟然忍了整整一晚上的。


    越想宋氿越是忍受不住,悄聲從衣櫃裏拿了一套衣服出去衝涼水澡,將身上那股子味道給衝走。順帶的也把衣服洗洗,晾起來。


    屋裏裝睡的晚歌聽見外頭嘩啦的水聲,心裏沉沉浮浮。她以為宋氿是不想讓自己知曉,所以趕緊去衝澡,把那些痕跡都給抹飾幹淨。


    摸著微微有一點鼓起的小肚子,晚歌心裏跟打翻了五味瓶,難受得不行。


    她告訴自己,要去相信宋氿,相信他。隻是那滿身女人香,讓她堅定的立場有些晃動。


    聯想上一世的慘狀,她便更加的……更加的動搖。


    她……該義無反顧的相信嗎?


    忍不住的問著自己。


    自我糾結,折磨的晚歌在床上賴著。一直到宋氿來叫她起床吃飯,這才無精打采的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怎麽了?看上去沒個精神的。”宋氿瞧她臉色不大好看,有些擔憂的走近伸手探了探人額頭:“不燙。”


    說罷人收迴手問她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晚歌遲疑一下,隨後點點頭似是疑惑的說自己睡得正好的時候,老是聞見一股悶人的香味兒,讓她怎麽睡都睡不好,也不知是從哪兒錢來的。


    說罷晚歌坐到桌邊兒端起涼了會兒,溫度正好合適的稀粥看似認真的低頭吃飯。實則耳朵一直豎著,她就想聽聽宋氿會怎麽說。


    等待迴答的這一刻,心髒驟然收緊,整個人緊張到極致。


    她腦子裏閃過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的甚至極為偏激。


    聰明如宋氿,怎麽會看不出晚歌的緊張,聽不出她試探的意味。


    “昨晚我去了花樓那邊兒,想來是在那兒沾上的。迴來得晚,我便也懶得洗,倒是沒想這味兒如此濃烈,隔一晚都未消散的。”


    說罷宋氿也不隱瞞自己昨晚的蹤跡。


    他告訴晚歌自己昨天抱著她做的胭脂去了花樓,且送給了樓裏一姑娘。聽到這兒,晚歌氣得死死攢緊筷子。


    “為什麽?”晚歌抬頭質問著宋氿,眼氣得有些泛紅,像極了關在籠子裏惹急了的兔子。


    多說兔子急了也要咬人,說得就是晚歌現在的心情。


    “事情並非你所想的。”宋氿繼續解釋道,之所以送給對方,也是想對方試用,幫著在樓裏打出名聲而已。


    女人都是愛美的,不管是誰都逃不過。可舍得花銀子的去買那些略有小貴的胭脂水粉的人除了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姐,便是這花樓裏的人了。


    花樓裏的姑娘吃的便是青春飯,要是沒了美貌,誰還能在那裏待下去。


    所以說除了那些有錢人家的姑娘,最舍得花錢買這些東西的便是花樓的人了。


    並且,相比前者,後者宋氿也更容易接觸到。


    隻是想要人信服,心甘情願的讓人來買你這東西,除了東西好,還得有人用出去給人看,讓大夥兒知道,誒,這東西確實好,值得一買。


    得讓人看見不是。


    否則全憑你一張嘴說,誰信你啊!


    “所以你送給她,是為了讓她幫我們?”晚歌聽明白了,感情自己是誤會了:“不過,她肯?”


    其實肯不肯並不重要,隻要蘇柔用了這東西,旁的人看見了必定會詢問打聽。


    花樓那地方最是爭相鬥豔,誰美,誰便是頭牌是老大的,是以誰都不願意別人美過自己不是。


    做這種生意去花樓再合適不過。


    晚歌聽了頓時明白了,原來宋氿那兒是這麽迴事兒。知道自己想岔了,她也不覺不好意思什麽的。


    “那你昨晚怎的不跟我說?”晚歌咬著筷子,要是知道,她就不會東想西想的,差點兒動搖了堅定的信念。


    “唉,我以為你想得到的。”


    “……”她怎麽會想得到,她要是想得到,哪還有宋氿的事兒。


    “這事兒成呢,咱們很快就能攢夠銀子。要是不成……”宋氿頓了頓:“大概我就得去服徭役了。”


    “為何??咱們現在也攢了一半兒多了。隻要我們再省省,平日多賣點兒辛苦一點也不是攢不到。”


    隨著鋪子的開張,慢慢的宋氿以前的老主顧們都會時不時的來照顧一下生意,有時候還會介紹些新的客人給他們。


    漸漸的,鋪子上的生意也還?過得去。


    加之,平日晚歌閑來無事也接了一些針線活。幫著成衣鋪的人做些針線活,掙取點兒銀子,雖是不多,但積攢著也還是有那麽些。總好過聊勝於無。


    照著這樣下去,她們有極大的可能在這之前攢夠銀子。


    宋氿端著碗,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晚歌,那銀子,昨天他就花了近二三兩?迴頭還得再去一次,也是得花上一筆。成了倒也好說,若是不成,這銀子大概就得打水漂了。


    想了想他到底還是沒說,隻道凡事有萬一。為穩妥起見,晚上他還是得上山打獵。


    晚歌一聽打獵,臉上神色就變得有些不對勁兒。


    她想方設法的折騰這些,為的便是不讓宋氿去打獵。可事到如今,她似乎並不能阻止其步伐。


    就算能,也還是得需要時間。


    “多攢點兒是點兒,誰會嫌銀子多不是。”宋氿將水煮的蛋剝了殼遞給晚歌:“你放心吧,我是個惜命的人,不會看著有危險還往上湊的。”


    以前幹的那些事兒可比打獵兇險不知多少,他不照樣活得好好的。


    當然了,他是不可能這麽告訴晚歌的。不然保不齊就要挨一頓說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家月色靜怡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二貨神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二貨神明並收藏農家月色靜怡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