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刷刷刷砸落下來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響,跟下冰雹一般。


    連著兩天提心吊膽的東躲西、藏,腦子裏那根弦繃得緊緊的。


    別說睡個安穩覺了,就是眯一會兒,隻要有一點兒響動便驚醒。


    惶恐張望藏起來,生怕是抓她的人來了。那樣子說是驚弓之鳥一點兒也不為過。


    哪怕現在躺在屋裏,知道這裏今晚不會有人來,心裏依舊惴惴不安,睡得很不安穩。


    這雨接著下了好幾天,開張的前夜,望著外頭劈劈啪、啪下個不停的天兒,晚歌發愁得不行。


    這下雨天兒的,生意肯定是比不上晴天兒的。她現在正擔心著明兒早沒人來,一樁生意都做不成,到時候那些肉可不就得壞掉。


    到睡覺時都焦愁不已,翻過去翻過來就是睡不著,宋氿是怎麽的寬慰人都不好使。


    到最後折折騰騰得一直到半夜過,人才來了些困意,不過這一覺始終睡得不夠安穩。


    夢裏邊兒他們做生意失敗,開張第一天,無人問津。開張一個月隻賣出去了一點兒,連本兒都沒收迴來不說還欠了不少的外債。


    最後沒有辦法,他們隻能把鋪子轉賣了還錢,收拾了東西搬迴村上。迴去後發現,老屋久沒住人,好些地方都已經腐朽壞掉。剛走進去,裏頭做窩的老鼠驚動,嚇得到處亂竄。


    其中一隻慌不擇路竄上房梁,一個不穩跌落下來眼看著就要砸在晚歌身上,嚇得她一聲尖叫從夢裏邊兒醒來。


    外頭院裏已經起來,正洗臉的宋氿聽見屋裏恐懼的尖叫聲,扔了麵巾衝進屋子:“怎麽了,怎麽了?”


    “好……好大一隻老鼠。”晚歌坐在床上還有些沒緩過神,想著那肥碩衝過來的老鼠,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一聽屋裏有老鼠宋氿眉頭攢緊,目光在屋裏四處掃視不得果。便抄了掃帚,四處敲打。


    晚歌這時候也迴過神來,見宋氿到處敲敲打打的便疑惑問他在幹嘛。


    “你不是說有老鼠嗎,我正在找它躲在哪兒。”老鼠這東西都是一窩一窩的,不給先處理了,挺是個麻煩的。


    聞言晚歌也迴味過來,頓時羞紅臉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做夢夢見老鼠,給嚇著了。不是屋裏有老鼠,他想岔了。


    說完想到宋氿剛才到處找老鼠的模樣,自己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


    “……”原來是做噩夢。


    宋氿麵不改色的拿著掃帚從地上站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塵說她昨晚睡得遲,這會兒外頭還黑著讓她再躺會兒。


    “不了,睡不著。”擔心著開張生意,幹脆的掀了被子下床穿衣服。


    知道她憂心著生意好壞,估摸著躺迴去人也睡不著,便也隨她去了。


    外頭天還沒亮,細細的小雨灑落著。


    瞅著這天兒晚歌忍不住叨叨念著:“要是待會兒雨停了該是多好。”


    要是停了,想必出門的人也該多寫吧!


    像是應了她的話一般,隨著天逐漸亮起,這雨是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停住沒啦。


    那一刻,晚歌是激動得不行,拉著宋氿直唿雨停了雨停了,老天爺都在幫她們。


    相比之下,宋氿就顯得淡定多了,隻是被小媳婦兒的歡悅所感染,臉上淡淡笑意浮現。


    隨天越發亮,街上行人漸漸多起,久閉的鋪子在鞭炮聲中正式開張做生意。


    這巷子人雖不多,卻還是被鞭炮聲給吸引過來。瞧見是一家賣鹵肉的店,有的人晃了一眼便離開了,有的好奇心重的便挪了步子過來瞅瞅,


    隻是看的人多,買的人少。


    一上午過去,總共竟隻賣了一斤,遠比想象中的票不少。


    守著還剩下不少的鹵肉,晚歌有些坐不住,問宋氿她們今兒能賣完嗎?還剩下這麽多。


    宋氿坐在藤椅上一點不顯急躁,他說做生意就是這樣,時而生意好得不行,時而無人問津。他們這才開張,知道的人少,買的人自然不多。


    就像早前他剛賣鹵肉那會兒,還不是賣了好些日子才掙了那麽多。今兒一上午賣出去一斤,在他看來已經是可以的了。


    理是這個理,晚歌也明白就是有些控製不住。就跟宋氿第一次被鹵肉去賣,不知結果忐忑不安一樣。


    尤其昨晚她還做了那麽個不好的夢,哪能不擔心,不焦愁的。


    宋氿搖頭說她太性急了,正所謂好飯不怕晚。隻要他們味道好,價錢合理公道,不愁賣不出去。


    “我知道。”晚歌撐著下巴,望著外頭隻幾人路過,顯得有些清冷的街道歎口氣:“算了,我還是迴屋歇會兒。”說罷,人站起身順勢打了個哈欠。


    她昨晚睡得晚,也沒睡好,今早又醒得早。緊張了一上午,這會兒已經有些累困累困的。


    在這兒她隻得幹著急,也幫不上什麽忙的,還不如去裏頭睡個午覺,也好過在這兒給人添亂。


    晚歌去睡覺了,邊兒就隻宋氿一人守著。


    下午的人比上午更少了些,半下午都過去了都沒個人進店裏來瞧瞧。


    宋氿閑坐著,正想著左右沒人,要不提前收攤兒做晚飯時,店裏迎來了下午的第一位客人,一個說意外也不意外的人。


    “不好意思,說來慶賀你們開張大吉的,結果現在才開。”王貴香拄著棍、子一瘸一拐走進來。


    她是一個人來的,身邊沒跟著任何人。


    在楊倩還沒抓到的時候,敢一個人出門兒,也不知該說膽大,還是心大。


    不過這些都跟他沒關係就是。


    “心意領了。”麵對人,宋氿沒有半點兒要起來招唿的意思。相反,他態度十分冷淡,看王貴香的眼神竟然透著點兒冷戾。


    王貴香絲毫不覺得他態度多不好,反而還衝著人笑,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見對方不搭理自己,王貴香目光落在板桌上的鹵肉,指著問宋氿這個怎麽賣的。


    “十文一兩,怎麽的要來點兒?”宋氿靠躺在椅子上,像個山老大,坐地起價。


    本來打算稱點兒的王貴香,被他那價格給嚇了一跳,連問怎麽那麽貴?原來不是賣六文一兩嗎?


    “既然知道,那還問做什麽。”話裏話外間皆透著股說不出的味兒,似乎是很不待見對方似的。


    偏生王貴香態度也很是奇怪,明明察覺出了,還一臉笑嘻嘻的。甚至還讓宋氿辣的和不辣的,一樣給她稱半斤。


    要是晚歌在這兒鐵定吃驚不已。


    誰不知村裏老劉家的人是出了名的摳門得不行,盡想怎麽占別人便宜的。自己多出那麽一點兒就吼圓了的,像虧大發一般。


    就像她們成親那會兒,來吃飯剛上桌就想將捎走的,也該還鬧了一番整得好些不愉快。


    而現在這人態度好得不得了不說,竟然這麽大方的要買一斤鹵肉,價都不帶砍的,你說能不吃驚嗎。


    “一樣半斤?”宋氿眉梢挑了挑,確認了一番這才起身抄刀給人切半斤。


    不待見是一迴事兒,做生意又是另一迴事兒。這天底下誰跟錢過不去,你說是不。


    宋氿手法嫻熟的給人稱了半斤,然後切片兒,王貴香站在邊兒上看著。


    將鹵肉用油紙給人包好,再用細線繩給人綁好遞過去:“一斤鹵肉,一共六十文,拿好了。”


    王貴香掏出六十文遞給宋氿,在接鹵肉時突然對人說了句多謝。


    “謝就不必了,一樁生意,各取所需而已。”宋氿將錢裝兜裏,擦了手再次躺迴椅子上。


    王貴香站在原地望著閉眼假寐的人:“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謝謝你。”


    見人裝睡不吭聲,王貴香也沒再糾、纏,提著東西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輕重不一的腳步聲在青石板上漸行漸遠,宋氿慢慢睜開眼,看著那消遠的背影搖頭歎了口氣。


    這天兒下午除了王貴香,也就後頭來了兩老熟客,跟宋氿嘮嗑了番,臨走時買了幾兩迴去。


    算了算,一天兒下來賣了兩斤多,也還算是可以了。


    瞅著天色暗淡,漸漸開始飄雨,估摸著是不會有客人上門了。宋氿幹脆的關了店門,去灶房弄晚飯了。


    那頭王貴香正坐著馬叔的牛車迴村裏去,她腿上的傷沒好,走不得太久路不然不利於傷口恢複。再者,旁邊有人,她也安全些。


    誰知道楊倩躲在哪個旮遝裏。


    這楊倩一日沒被抓到,她便危險一日。坐馬叔的牛車至少旁邊有人,對方隻要不是傻的,都不會輕舉妄動。


    迴到劉家,一家人陳著臉坐在堂屋裏。


    王貴香提著鹵肉走進去見了這架勢冷笑一聲,將東西摔在桌子上:“怎的,三堂會審呢這是!”


    “你說,今天去哪兒了。”老劉一巴掌拍桌子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一個人出去不得。”


    老劉一說完,上頭的劉老太婆就橫眼接過話:“事情輕重拎不清,明知外頭有個楊倩等著要你命的,還敢一個人四處跑。自己活膩了,別連累我孫兒。”


    王貴香掃了三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旁邊劉小妹身上:“你有要說的嗎?”


    劉小妹眼神閃了閃:“嫂子,大哥和娘話是有些中。隻是現在外頭現在不安全得,你出去一人一天兒,也不說去哪兒,實在讓人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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