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淨一愣,不動聲色地偏了偏頭,聲音有些低地說道,「那人已經走了,不用管他了,反正他也不會有什麽事,我們出發吧。」


    溫清川聞言迴頭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直將溫淨看的後背發涼。


    正在溫淨打算開口解釋的時候,溫清川收迴了目光。


    「走吧。」


    ……


    鳩千夜,紫夜殿。


    花霽月一腳將大殿的大門踹開,黃沙之路上是倒下的一具具屍體,和被鮮血染紅的一條血路。


    縱使鳩千夜魔族眾多,但花霽月硬是咬著牙一路殺到了紫夜殿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一路太順暢,她幾乎沒有遇到可以與自己一戰的人。


    但她此時沒精力去思考這些,她攢著怒火馬不停蹄地花了兩天從淮江趕到鳩千夜,就算這一切是血疏給她下的套她都認了。


    她現在要見血疏。


    因為她的姐姐告訴她,她的屍體不見了。


    花霽月下意識覺得是血疏搞的鬼。


    於是她才會二話不說便來到鳩千夜。


    可紫夜殿裏空蕩的嚇人。


    這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錚——」


    花霽月猛然後撤,一鞭子甩出去,但被一根細小的銀針給打偏了方向,反而將一旁的案桌給掀翻了去,直接在空中裂開。


    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下一根銀針再次飛出,幾乎是擦著花霽月的脖頸過去,一瞬間就劃出一道血痕,滲出細小的血珠。


    花霽月在看到那銀針的時候手就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如今更是將她的雙目激得通紅。


    沒人比她更清楚這銀針的來處。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原先躲在暗處的人從屏風裏走了出來。


    花霽月唿吸一滯,渾身不自覺地顫抖著,「姐……姐。」


    可麵前的人花先雪哪有一絲活氣,那雙好看總是含著笑看向花霽月的眸子此刻全是漆黑,看不出任何的光彩。


    在她麵前的是一具死屍。


    「血疏!我一定要殺了你!」花霽月幾乎是低吼出這句話。


    下一秒銀針再次飛出。


    這次花霽月再沒有一絲動容。


    她們曾無數次在花家後院這樣交手過。


    花霽月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幾乎所有的資源都朝著她傾斜,甚至連原先要去學堂念書的姐姐都會被拉來給她當陪練。


    年少時的花霽月從來不懂的這些,不懂的姐姐的隱忍,不懂姐姐的重擔,不懂姐姐的無奈。


    因為每次姐姐看向她時總是笑著的。


    她也問過姐姐會不會討厭這樣的生活,討厭會隨時被喊來為花霽月當墊腳石。


    可姐姐每次都笑著看她,無奈地摸著她的頭,輕聲地說,「我願意的,我願意為月兒做著一切。」


    「這樣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


    銀針不斷飛出,被長鞭甩走,再沒有一根針能近花霽月的身。


    就像之前那樣。


    但兩人的距離不斷的靠近。


    長鞭幾次都要擦過花先雪的衣袖,都被人狠狠拽了迴來。


    看似花霽月占據上風,但她已經快被逼到角落。


    狹窄的地方不利於她長鞭的揮舞,連死屍都懂的的道理,於是她抓住了花霽月隱密的心思,不斷地朝著花霽月靠近,想要將她逼到絕境。


    可花霽月咬著牙,一步步踏入死屍的圈套。


    「月兒以後要好好練功,我會常迴來檢查你的功課的。」蓋著紅蓋頭的花先雪笑著說著。


    那個紅蓋頭真的很大,將花先雪的臉都蓋住。


    花霽月哭得根本看不清花先雪的身影,她隻死死抓著花先雪的一角衣袖,不吭聲,隻是低頭任由眼淚砸在地上。


    直到鑼鼓聲喧囂起來,周圍都是喜氣洋洋的。


    花先雪要走了。


    花霽月不肯鬆手,她不想讓姐姐離開。


    周圍的人不斷地去扒花霽月的手,他們在想方設法地將兩人分開。


    可花霽月就是不肯鬆手。


    她想姐姐再檢查自己的功課。


    這也是姐姐的家,為什麽姐姐要離開,為什麽不能那個人來她們花家?


    周圍的人拿花霽月沒有辦法。


    不知道是誰走過來趴在花霽月麵前耳語的幾聲,原先死死攥緊的手驟然鬆開。


    而後紅轎被人抬起,漸漸離開了花霽月的範圍。


    銀針一根根地擦過花霽月,將她的臉胳膊腿脖頸都劃破,大大小小的傷痕,將她整的無比狼狽。


    花霽月被逼到了角落裏。


    她抬眸看著花先雪黑色的眸子,忍不住落下淚來。


    因為花先雪停在了她的麵前。


    她的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可花霽月好像看懂了她的話,驟然崩潰,她像小時候一樣,哭得看不清花先雪的麵貌。


    她看到了。


    花先雪說,殺了我。


    她聽到了。


    「你為什麽不肯放過你姐姐呢?!」


    「噗嗤——」


    花先雪的胸膛破了一個大洞,她的像個提線木偶失去了控製一般軟塌塌地栽到了花先雪的懷裏。


    她的屍體冰涼,她沒有任何動作。


    隻是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好像再說,我願意。


    花霽月驟然放聲大哭了起來,她緊緊抱著花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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