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捨不得給我看一眼。」


    岑易不知什麽時候倚在一旁,連棲茫然偏過頭,正正對上一張和岑厭完全不同的臉。


    岑易眯了下眼,看清連棲的臉後,他才笑了下,輕吐出幾個字:「漂亮蠢貨。」


    「……」連棲楞了。


    他眉眼是不同於岑厭的上揚,整個人都很銳利,在麵對岑厭的冷眼,他也依舊笑嘻嘻著。


    「倒是品味都差不多。」他懶散極了:「一家人都愛找小情人。」


    「餘玉從地裏爬出來都要罵你兩句不爭氣的玩意。」


    他似還想說什麽,但已經沒機會了。岑厭毫不留情,按住他的頭砸了下去。


    「……」


    連棲最後是被岑厭抱進屋子的,他攀附著男人的手有些抖,是有些嚇到了。岑厭摩挲著他的後頸,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連棲抬頭看他的時候,他那雙眼睛裏的戾氣早已散去。


    隻留著些許柔軟。


    「他自己活該。」


    岑厭道。


    「寶寶別怕。」


    連棲沒應聲,隻是楞楞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晌,他輕輕問:「餘玉是誰?」


    岑厭壓在連棲脖頸的手指蜷了下,他眼眸垂下來,不知道為什麽,連棲總感覺他現在是有點悲傷的。


    但再去看時,他的眼底又恢復了平靜無波的模樣。


    「是我的母親。」


    從岑厭口中聽來的消息不多,這是連棲頭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岑厭很少把一些陳年往事講給連棲聽,包括他臉上疤痕的來歷,也隻是簡單略過了。但他隻要每次一提起來,連棲都認認真真記得很清楚。


    連棲抱著胳膊,支著側臉安靜望著他。


    其實他們兩個都不曾參與過對方的過去。


    但有時又覺得,隻有現在也是夠的。


    待在岑厭身邊,他過了很長一段沒有顧慮的生活。


    隻是連棲依舊控製不住的放空,在某些時刻,他覺得岑厭其實和他並沒什麽不同。


    就像刻意被他擱到深處的記憶,他不會提及,也不會迴憶。


    岑厭大概也是有這樣的記憶的。


    他隻要提,連棲會去聽。


    他不願說,連棲也隻是任由對方擁著他,靠彼此的溫度暖融融。


    「她是自殺的。」


    沒什麽預兆,岑厭就突然開口了。


    「在我父親的房間裏,割腕了。」


    連棲瞳仁一縮。


    「就在我出事後沒幾天。」


    岑厭深深垂下頭,他語氣突然有些疲憊了,連棲試探性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


    不知過了多久,連棲感覺自己的手腕被輕輕攥住了,那力道很輕,似生怕把他攥疼。一抬眼就對上岑厭一雙漆黑的,沉靜的眼眸。


    他輕輕落了一個吻。


    就在連棲纏滿紗布的手腕上。


    他低低道:「寶寶,求你。」


    連棲愣了。


    岑厭很少在連棲麵前表現自己的脆弱,更別提這樣低聲地,可以說是懇求。


    他一直都在害怕。


    害怕連棲也這樣離開他。


    也就在這不久前,連棲剛試圖用和他母親同樣的方式,去離開他。


    思緒迴籠,連棲再次對上一雙相同的黑眸。他閉了下眼,擁住岑厭精瘦的腰,柔軟的肌膚貼上去,相貼的溫度好像也高了起來。


    「岑厭。」


    連棲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他有時很像個悶聲不語,但隻站在那裏就讓人忍不住讓人靠近的小孩。


    不開心的時候聲音悶悶。


    開心的時候就翹起一點唇,亮晶晶的去看人。


    連棲很想問個他早想知道的問題。


    即便他清楚,隻要問了就一定能得到迴答。


    但依舊藏了這麽久,他等著岑厭或許哪天主動和他說。


    但現在看來,有時他主動一些就好了。太笨了,連棲又突然覺得,岑厭不管什麽時候都好笨。


    隻要岑厭需要他,他就會一直在的。


    「怎麽了寶寶。」岑厭低聲詢問。


    「你每次不開心的時候其實藏的一點都不好。」


    連棲踮起腳,指尖輕輕搭在他的唇上。


    「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


    連棲定定看著他:「是關於你的母親,關於你的家,關於你和我的所有。」


    岑厭看到少年琥珀色的眼眸,在燈光下泛著一層水光,他即便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隻站在這裏就寫滿了認真,他就這樣全然信賴地,把所有念頭都拋了出來。


    「……」


    岑厭彎下腰,是把連棲整個上身擁入懷裏的動作。


    半晌,他低聲道:「好。」


    何屏秋擔心了許久,看到連棲走出來才鬆口氣。連棲柔軟的黑髮垂落,他也意識到剛剛把母親嚇到了,軟下聲音:「我沒事了,媽媽。」


    柔軟的掌心貼上頭頂,何屏秋身上的香氣湧入鼻尖:「沒事就好,寶寶餓了嗎?」


    「有一點。」連棲點點頭。


    「媽媽去給你做飯,你喊岑厭也一起來吃點東西。」何屏秋應下聲來,連棲返迴推開房門。


    岑厭把那件濕了的衣裳換了,他腰很窄,隨意紮著上衣。連棲方才已經看到了,他脫下上衣展露傷勢時,後腰上那條畫的蛇已經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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