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調查顧家。”


    厲栗從電腦後抬起腦袋,看向出現在她麵前,用並非疑問,而是陳述的語氣和她說話的男人。


    “哇哦,這可真是個大秘密,你那天在咖啡廳不是都聽見了嗎?沃爾特,認真的嗎?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幼稚了?”厲栗眯著眼睛,她帶著一副大框眼鏡,早上剛剛洗過還沒幹透的長發翹起,整個人慵懶而隨性。


    “你在和我冷戰,對嗎?你因為我打擾了你和那個男人生我的氣。”沃爾特的英語帶著一些東德口音,語速還快,如果不是厲栗和他認識的久了,估計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你擱哪兒看出我和你冷戰了啊?”厲栗哭笑不得,“你也知道我在查顧家了,我最近忙啊,你不也經常忙公司的事情嘛,一樣的。”


    “不一樣!”沃爾特灰綠色的瞳孔驟然緊縮,“你在忙別的男人的事情,而且你都沒有找我幫忙!”


    厲栗煩躁地摸向桌子上的煙盒:“你在無理取鬧,沃爾特。我和你說過,我跟顧天擎是發小,他有事兒我不能不幫忙,再說我以前接的案子也沒有找過你,你怎麽不說我和你冷戰了呢?”


    沃爾特一時語塞,兩人僵持了片刻,沃爾特歎了一口氣,認輸一般地走近了些,蹲在了厲栗腿邊,金棕色的發絲拂過她的大腿:“好吧,我承認我就是在無理取鬧。”


    他聲音悶悶的:“你對別人的事那麽上心,我心裏不平衡。”


    厲栗笑著推了他一把:“誒你真的是,你看到外麵那棟樓了嗎?”她指了指窗外的大廈。


    “那可是你的公司,你的林奇集團,都是有家有業的人了,這麽幼稚真的好嗎?”


    “你嫌我幼稚。”沃爾特一聽更來勁了,“你就是嫌棄我比你小五歲是不是,你喜歡顧天擎那樣和你年紀相仿的是不是?”


    “滾!”厲栗一個沒忍住踹了沃爾特一腳。


    說起厲栗和沃爾特的初遇,那絕對是一場孽緣。


    那時候厲栗二十歲,第一次出任務,目標是解救被恐怖分子劫持的人質。因為人質裏有外國人,涉及國界問題,才抽調了她所在的部隊。


    那時候沃爾特十五歲,還是個小孩兒,被單獨綁起來關在了地下室裏。厲栗是新人,主要負責搜救,她爆破了地下室的鐵門,把沃爾特救了出來。


    聽起來似乎很容易,但為了保護沃爾特,厲栗還吃了一枚槍子兒,在肩頭留下了一個直徑大約一公分的疤。


    這是一切的開始,許多年來,他們糾纏不休,直到最後將彼此視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厲栗給大多數人留下的印象往好了說,是不拘小節,往壞了說,實在是有點不禮貌。用她自己的話說,“我也算水裏來火裏去這麽多年,幾次險些沒命,現在日子過的消停了,自然是得怎麽舒服怎麽活”。


    而對於沃爾特,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是多麽的縱容。


    同樣的,旁人眼裏的沃爾特冷靜持重,風度翩翩,是德式嚴謹和美式幽默的完美融合,可在厲栗的麵前,卻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mylily”。他總是這麽叫她,這個槍林彈雨中淬煉出特殊氣質的女人,永遠是他獨一無二的小百合(lily在英語中是百合的意思)。


    “顧家背景不小,你要是真的相查,我可以幫你。”最終兩人的姿勢演變成了,沃爾特坐在沙發上,而厲栗靠在他懷裏親昵模樣。


    厲栗往煙灰缸裏撣了撣煙灰:“用不著,我找人查了顧家幾個人最近的賬戶。你不熟悉顧家,不知道這裏麵關鍵的人都是誰,查了也是無頭蒼蠅一般,還不如我親自動手呢。”


    “是,我哪有你熟悉他們。”沃爾特的語氣又酸了起來,“你和他們顧家的少爺可是青梅竹馬,關係好的很呢。”


    “吃醋啦?”厲栗迴頭看了他一眼,吧唧一聲親在了沃爾特的側臉上,“那我要告訴你,我和他還訂過婚,你是不是現在就能氣到原地升天啊?”


    沃爾特咬了咬牙,環在厲栗腰間的胳膊逐漸收緊:“別挑戰我的極限,youaremylily。”


    “你怎麽這麽可愛呀。”厲栗扳過他別扭的臉,吻住了男人淺色的薄唇,細膩的煙霧在空氣中彌散,兩人交換了一個溫柔繾綣的煙吻。


    “現在你還有意見嗎?我沒有和你說過‘我愛你’還是怎麽的呀?”厲栗把煙蒂摁在煙灰缸裏,“少天天胡思亂想,我要是能被這種婚約束縛住的人,我當年就不可能去當兵成嗎?”


    沃爾特不抽煙,被嗆得臉紅紅的。可能是人種的問題,他比厲栗要白,臉紅起來就極為明顯:“那,你查到什麽了嗎?”


    “當然。”厲栗掏出了手機,“我打個電話,你別出聲了。”


    電話接通,那邊響起了顧天擎的聲音。


    “喂?有進展了?”


    雖然知道顧天擎看不見,但厲栗還是習慣性的點了點頭:“我查了你幾個叔叔的賬戶。你三叔最近有往國內轉過賬,這筆錢經過了幾個假賬戶,最終流入了一個賬戶名為‘王麗霞’的賬上。你對這個,聽起來是個女人,有印象嗎?”


    顧天擎皺了皺眉,心道那豈止是有印象啊:“嗯,那我就明白了,你能不能在往前查查,他還給誰匯過款?”


    “行,但估計得等一段時間。”厲栗答應下來,“誒,你一個人能不能行,還有什麽別的能用到我的地方隨時開口啊。”


    顧天擎思索了一會兒:“嗯……可能還真有。”


    “其實我就是跟你客氣客氣。”


    “嗬,那我可當真了。”顧天擎輕笑了一聲,“我和你說過我的妻子吧。”


    “她來美國找我來了,我擔心她會受到顧家人的攻擊,如果真的是顧家人要搞我的話,我一個人分身乏術,可能沒辦法很好地保護她。”


    “所以,我想請你過來,陪她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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