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麵容上,無一處不是精雕細琢,恍若皓月白玉,尋不到一點汙濁瑕疵。


    現在看仔細了,他的深色瞳孔、唇底小痣,被她掌在手中促急的喘息,哪處又算得上清白?


    竟然還有這副麵孔,藏得這麽深。


    就說虞之侃那樣心眼如馬蜂窩的人,會生出什麽無害的兒子,如今看來,倒也不算悖了她的前言。


    折磨人的方式太多了,多得是能讓人生不如死,求而不得。


    但在決定好怎麽發落他的下場前,她決不吃虧。


    今安捏近他的下顎,看進那雙流光璀璨的眸中,如挑剔獵物的目光不含溫度,又極盡侵略,令他胸腔急鼓,頭皮尾椎俱是興奮地發麻。


    倏然間,她低下頭,用唇替代了拇指碾壓而上——


    虞蘭時近乎迫不及待地喟嘆出聲。


    再貪戀遺憾又如何,逝者已逝。


    換一個地方呢,加上許多酒,加上一個被酒灌得意識不清的他。


    能不能夠再扯下她一瞬,與他一道沉淪進不得掙脫的泥沼?


    他已經厭煩透守禮而冰冷的距離,厭煩透那些個個都有名堂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女人。


    如果一定有人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為何不能是他?


    哪怕是以不擇手段、令人厭惡的方式。


    這個從她今夜再次出現在那堵南牆上,就在他腦海中洶湧叫囂著的念頭。


    他總得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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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以為第一次會是今安主導,虞不敢,沒想到


    1出自李白《長相思》


    第55章 燕雀誌(二)


    薛陵川的到來給眾人心頭蒙上了一層陰翳。


    議事堂中。


    「夷狄在均望城邊界圍兵一萬,孔延那死小子到底是做什麽吃的,任人打到家門口,一點沒有作為!」衛莽拍得桌子要瘸腿,氣急敗壞,「難道他果真是有異心?」


    「王都那頭不下軍令,他一個代理軍帥難道能冒然出兵不成?那可是死罪。」燕故一神色冷凝,「至於其他事情,菅州侯之言亦不可全信,遑論他也不知全貌,頗多揣測。」


    衛莽在堂中急走了幾步,問道:「王爺怎麽說?」


    「王爺能怎麽說?」燕故一哂然,「陛下與諸公商議後已有決斷,特來將此事告知定欒王。是告知,不是問詢。這是他的天下,他的江山,他自可隨意折騰,容得下誰置喙?」


    「真是該死!」衛莽握緊拳頭重重一砸,霍然站起,「我們死了那麽多弟兄,用了那麽多年,才將夷狄全部趕了出去。到現在才過去多久,就任他們再來囂張,還毫無誌氣地要用一個女子去議和……怎麽能?怎麽能!」


    「理由倒是找得很好,戰事將歇不久,正是休養生息之時,一旦開戰,民不聊生,生靈塗炭,恐傷聖意。」燕故一將王都那頭遞迴的諫言重複說來,「焉知夷狄野心又豈止這座小小的均望城,分明是趁北境無主,欲借揮兵之名,行不勞而獲之事,看看大朔皇帝能否再重蹈覆轍。」


    說罷,他將手上的信紙疊好平整,重揣迴袖中:「真好,又是如了他們的意。」


    「你這是什麽語氣?」衛莽更氣了,橫指他來,「你也在北境呆了多年,那裏的土地也是你親眼看著一寸寸收迴,現在國難當前,你又說的什麽風涼話!」


    燕故一推開他的手指:「如你這般急得要跳牆,也隻會跳牆,就是一腔大義了?若你可以有所作為,也不必在此對我大唿小叫了。」


    「你……」衛莽握指作拳。


    「這麽熱鬧。」有人橫插一腳進來。


    轉頭望去,阿沅環胸靠著門柱,一臉看戲的表情:「王爺說你們一準就得吵起來,讓我來救救場。」


    衛莽咬牙收迴拳頭,怒瞪燕故一一眼:「誰要費事和他吵。」怒氣沖沖地走了。


    「王爺呢?」燕故一看向她。


    阿沅正往嘴裏咬著一塊軟綿綿的點心,雙腮鼓鼓地嚼著,抽空迴道:「王爺有事,不讓我跟著。」


    燕故一點頭,而後看一眼她手裏鼓鼓囊囊的一兜點心,又看一眼,忍不住問:「哪裏來的?」


    「書玉姑娘給的。」


    他輕哼一聲:「無事獻殷勤。」


    「又不是給你的。」


    出得議事堂,遠遠見到對麵迴廊兩道人影前後走過,提燈往眼前夜霧一拂,隱隱認出明亮燈火下,跟在後頭的青衣男子,正是今日來訪的薛陵川。


    至於前頭那著艷色衣裳的女子,燕故一不想也知道是誰,無甚興趣,挑了條路與那二人背道而行。


    明月不徇私,廣路溝渠皆照與。


    但人心不是。


    遠在天邊的亂世伸手不及,近在眼前的麻煩,能少一樁是一樁。


    但是隔天,點火焚煙的地牢下,燕故一仍是見到了那抹姝色身影,他當下麵色一凝:「你來做甚?」


    付書玉言簡意賅地迴道:「屬下來執行公務,大人。」


    燕故一懶得多言,復拿起案冊燈下細看,語聲悠悠:「燕某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可允你迴去收拾東西,剩下幾日就不必再來了。」


    「大人這是何意?」付書玉有些不明,「三月之期未過,可是屬下哪些地方有疏漏錯處,還請大人明言。」


    「明言?」燕故一聽出不對勁,費解道,「薛陵川應已和你說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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