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長的魔鬼徹底沒了動靜。


    韋棠野站起來,望向眾人。


    「你們還不離開這裏?」


    眾人遙遙看著臉色濺滿血水的她,後知後覺地點頭。


    羽飛耀急忙返迴將蒲白扶起來,他扶著蒲白走到韋棠野麵前,他著急地說:「淨化器,蒲白他和阿一都處於昏迷狀態,該怎麽念頌文離開這裏?」


    「把他給我,我有辦法。」韋棠野默默地說。


    羽飛耀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蒲白交帶到對方手上。


    「你們先離開吧,我會帶著神父和阿一先迴去現實世界。」韋棠野輕聲說。


    羽飛耀沒有異議,但聽到韋棠野的語氣,他不放心地多看了她一眼。


    他感覺淨化器變了,氣質變得有些奇怪,像飽經風霜一般。


    「你……」他不禁道。


    韋棠野朝羽飛耀笑了笑,隻說了一句奇怪的話:「我很快就會變迴你們熟悉的樣子……」


    「魔鬼死亡後,構建這裏的力量很快會湮滅,你們快離開這裏吧。」


    羽飛耀點頭,他有些心神不寧地和禾盛默念頌文離開。


    尚在副本裏的玩家隻剩下零星幾個,一個眼熟的女生正默默地注視著韋棠野,韋棠野察覺到她的目光,不禁看過去。


    可就在她視線與對方接觸的一刻,這個女生立即口念頌文退出遊戲。


    韋棠野眉頭蹙起,她警惕地將力量趕在對方身影徹底離開副本前,投送到對方身上。


    而迴到現實的田歡馬上吐出一口血,□□遭焚燒的速度極快,她隻能來得及將自己的眼球挖下來,可眼球才剛剛剛挖下,火焰就吞沒到手掌,連挖下的眼球也燃燒了半顆,露出晶狀體結構內密集的線路。


    眼球無聲滾動,不一會兒,撞到一雙藍色人字拖的邊緣上,拖鞋的主人彎腰拾起這顆損壞的眼球,他舉起眼球打量裏頭尚好的零件,漫不經心地對著前方空無一人的空間說:「小歡,這一趟辛苦了。」


    「組織不會忘記你的貢獻。」


    ……


    副本中,韋棠野見自己的力量已經附著在那女孩身上,不安的心緩慢放下。


    她讓背上的利艾和扶著的蒲白都運出了副本,放置她心中想好的地方,而她作為最後尚未離開副本的人,還在默默地環顧四周動盪的破壁殘垣。


    然而,在她準備驅動力量離開這裏時,一道蹣跚的的身影從遠處而來。


    韋棠野留意到這抹身影,她定定地看著這個頭髮花白的老太,直到對方的身影逐漸清晰,韋棠野毫無預兆地掉落淚水。


    淚水像斷線的珠子,越掉越多。


    而那道身影終於竭盡全力,來到韋棠野麵前。


    老太沒有說話,用那雙充滿白翳的眼睛「盯」著眼前哭泣的女孩,她突然伸出布滿皺褶的手,笨拙地替韋棠野擦開眼淚。


    「你是誰?你是不是認識我?」韋棠野內疚自責地說,「對不起,我現在隻能恢復一點記憶,迴到現實後它們很可能又會消失……對不起,我把很多以前的家人都忘記了……」


    韋棠野已經到了胡言亂語的地步。


    她不知道還應該說什麽,再一開口,已經破音:「你是我的家人,對吧?」


    白髮老太輕輕地點頭,她往前踏出一步,溫柔地將韋棠野擁入懷抱。


    「凱琳,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好好吃飯啊?」老太隻說了這一句。


    耳側驀地聽到這句稀鬆平常的問候,韋棠野努力不讓哭音流露出來,用力地點頭。


    「嗯!我遇到很多好人,他們都沒有讓我餓過肚子,我有好好吃飯……」


    老太太心滿意足地鬆開懷抱。


    當她緩慢放下枯槁的手,身體同樣跟著副本力量消失。


    在靈魂消散的這一刻,她靜靜地「凝視」韋棠野。


    「我最疼愛的妹妹,我是你的姐姐艾莉,還以為我需要很久很久……才能與你見麵,但幸好還能看見你,你還成功把我釋放了。」


    艾莉·斯卡恰托慢慢地揚起一抹笑容。


    「凱琳,但看到你現在這樣……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再惦記過去了。」


    「答應我,忘了我們這群家人吧。」


    ……


    第133章


    「不要!」韋棠野痛苦地哭喊。


    可副本世界終究會湮滅, 韋棠野最後也隻能被迫離開這裏。


    她也跟著阿一和蒲白他們來到了「賓至如歸」火鍋店。


    原在櫃檯邊補眠的韓群聽到的店裏的動靜聲,他嚇得連忙打開店裏大廳的全部大燈,隻見大廳最角落的餐桌,蒲白和阿一正受傷昏迷不醒,而唯一健全的韋棠野坐在那裏哭得渾身發抖。


    她悲慟地抬起頭,看著韓群,哭說:「賓老闆,我家人消失了,她讓我不要再去找他們。」


    「他們不要我了……」


    韓群頓在原地,他吶吶地張開口,卻不知能說出什麽安慰的話。


    但韋棠野並沒有讓自己痛苦過長的時間, 說完那句委屈的話,她努力地擦拭臉上的淚水,一邊抽噎, 一邊恢復理智地罵自己:「不能再哭了, 我要忍住, 我還要救神父他們……」


    「不能再哭了,給我忍住, 忍住啊……」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韋棠野這樣強硬地把自己從極悲的狀態拉扯出來,韓群反而心酸得眼眶也跟著酸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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