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婭,她是要長大的,每個人都會選擇不同的道路,難免分道揚鑣。」狄倫無辜地聳聳肩:「不要用你的願望去阻攔她的願望。」


    他想,辛西婭,我想我有點知道你的心情了。


    如果他此刻說,「可我也需要你,不要走。」艾爾莎很可能還是會糾結。


    他並不懷疑自己在艾爾莎心中的重要性。但也正是如此,他不想利用這樣的特殊權利,看到她左右為難,甚至做出違背心願的妥協。


    他最終嘆了口氣,腰間抽出新匕首,原本他想在理想鄉送給她,作為木笛的迴應。


    「拿去吧,」狄倫將新匕首拋給艾爾莎:「這是謝禮。」


    「謝禮?」


    「嗯。這是炎龍的指甲做的。」


    「可是,我並沒有幫上忙啊?」


    貼近脈搏處綁束木笛的長繩,狄倫隔著袖子眷戀地摸了摸手腕:「那隻是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幫了多大的忙。」


    「艾爾莎,」狄倫收起笑容,麵色嚴肅地問:「你也不是來尋求我的同意,而是告訴我你的決定的,對吧?」


    迎著他的目光,艾爾莎攥緊韁繩,認真地點了點頭。


    咬著她兜帽的青銅,困惑地歪歪頭,終於還是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她。


    「那就去吧,」狄倫眨了眨眼,那雙黃金瞳裏流露出真切的愛意:「就遵循你的心意。」


    第80章


    「斯坦因,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我會去血族的領域找德萊米公爵,徹底解決蝕石的問題。」


    「血族的領域又在哪呢?」


    「在一座天空浮島上。在最接近日光的至暗之處。」


    倒映月亮的湖邊,斯坦因指著一顆璀璨的明星,「天氣好的時候往那個方向眺望,能有機會看到浮島投下的陰影。」他轉過頭來,「我會在那。」


    告別了狄倫,艾爾莎脫離獵魔人小隊,踏上了返程。現在,她也要前往那座天空浮島了。


    為了追上斯坦因,她離開了平坦的大路,抄了條偏僻狹窄的近路。


    濃密的灌木阻礙了馬的速度,艾爾莎謹慎地辨識方向和地形。


    她漸漸深入無人的小徑,忽然,麵前及膝高的草叢簌簌地晃動起來。


    受到驚嚇的馬向後退了幾步,從草叢中跳出來了幾個圍著皮裙的綠色哥布林。


    「桀桀!」它們尖銳地笑起來,手持簡陋製作的武器朝艾爾莎逼近。


    「就一個人類女人?今天的運氣真不錯!」


    看清出現的怪物,艾爾莎反而鬆了口氣。 「隻有你們?」她環顧四周:「沒有其他埋伏了嗎?」


    「這個女人的目光冷颼颼的!看我們就像在看冰櫃裏待處理的食材,我不喜歡!」一隻哥布林不滿地抱怨:「她怎麽沒有尖叫發抖?!」


    「肯定是被嚇愣住了!」


    「闖到這裏是你的不幸!」看起來像是首領的哥布林,手中的狼牙棒對準艾爾莎:「留下你的財產!不然,就留下你的命!」


    幾分鍾後,哥布林們留下了它們的財產。


    「這就是附近的詳細地圖,」鼻青臉腫的哥布林首領遞上了牛皮卷,醜陋的臉上掛著諂媚的笑:「您看這樣可以嗎?大姐頭。」


    「不要叫我大姐頭。」艾爾莎看著地圖的標記,詢問道:「這附近有埋木濕地?」


    「對,」哥布林首領點頭:「我們原本住在那。」


    埋木濕地是神奇植物跋涉樹的墳場。


    活過了百千年的長壽跋涉樹,會在遲暮之際,從土壤裏拔出盤根錯節的根係,離開族群生活的森林,遷徙到最近的埋木濕地。在那,它們壯碩的身軀會轟然倒下,直到濕地裏活躍的生物將樹幹內部的養料分解吸食。


    在跋涉樹的文化裏,死亡的意義就是生生不息的循環。


    「這裏離埋木濕地已經有一段距離了,而且埋木濕地的生態向來很好,不缺食物,你們怎麽會到這來打劫人類?」


    「我們也沒有辦法,」哥布林首領愁苦地垂下臉:「我們被趕出家園了。」


    「趕出去?是出現了強大的怪物嗎?」


    「不是怪物,」首領搖頭:「是植物蛛菟絲,一種像蜘蛛絲的外來入侵物種。」


    「你說是什麽?」捕捉到關鍵詞,艾爾莎微愣,視線從地圖上抬起:「蛛菟絲?」


    「是啊,它們繁衍得太快了,占領了埋木濕地,還吞噬了大部分的動物,我們食物短缺沒法捕獵,再待下去恐怕就要成為它的獵物了,我們才不得不離開森林。」


    哥布林首領的本意是讓麵前這個帶著奇怪武器的人類女人知難而退,但聽了他的話,她的雙眼卻莫名漾起了亮光。


    第一次聽到蛛菟絲的名號,是艾爾莎還在學習初級圖鑑的時候。


    「萊昂,」她翻開配圖,把一個巨大的白繭房指給萊昂看:「這裏的注釋寫的是浮空木,但配圖好像並不是?」


    「哦,這個,織成這繭房的白色絲線是蛛菟絲。」萊昂湊到她麵前:「蛛菟絲是種寄生植物,需要寄生在特殊的木頭上。蛛菟絲非常挑剔,在它的寄生喜好排行榜上,浮空木會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位。符合心意的浮空木是它要千方百計藏起來的寶藏呢,」萊昂的手指滑向配圖,像是要穿透那密不透風的繭房般,在圖上輕點,「就在這哦。」


    「原來是這樣。」艾爾莎看著圖鑑,眼中有嚮往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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