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傷病,皇兄最關注的就是古蘭時的事情了。


    「就這樣。」林語婉頷首道。


    「那好吧。」賀裕側躺在床上,脖頸間的紗布格外顯眼。雖然那些傷口不是很深,但是賀昭還是叮囑太醫好生照料著,就害怕賀裕的身上留下疤來。


    林語婉在他這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她是賀裕的準王妃,來照看他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


    這些日子來,避暑山莊中有了些風言風語,多是嚼舌根的話,大抵也是因為心中嫉恨,所以看不慣林語婉「攀高枝兒」的做派。


    賀裕聽過之後覺得荒謬,便叫人傳話下去,說不許再談論林語婉的事情,不然他一定不放過那些人。


    他對自己這個準王妃倒是袒護,惹得某些人心中酸得不是滋味。


    賀裕等到林語婉走後就開始躺下來小憩,沒過多久就睡熟了。


    屋外的白晞也有點瞌睡,一邊煎藥,一邊點著頭,差點要栽倒的樣子。


    夏日中蟬鳴盛,擾得人心神不寧。


    一個身影悄悄坐到了賀裕的床邊上,那人拈起了一塊絹布,細細地擦拭著賀裕額間的汗水。


    「嗯……」睡夢中的賀裕總是喜歡發出各種夢囈的聲音。


    他的唿吸十分平穩,隻是眉頭一直緊緊皺著,像是有心事的模樣。


    古蘭時一直盯著他的睡顏,沒有要叫醒對方的打算。


    「瑾王妃……」他低低喃喃了一聲,「原來你是想過娶親生子的。」


    這才是正常人的日子,是尊貴的瑾王應該有的生活。


    他看過了,那位林小姐長相恬靜可人,氣質溫良,還出自書香門第,是京中的名門貴女。


    這二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賀裕,過去我總是覺得我是個自私的人,我總是不顧別人的想法,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古蘭時苦澀地笑道,「可是時至今日我才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那麽不堪。」


    在看到他和林語婉一副琴瑟和鳴的樣子時,古蘭時第一次那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有多麽多餘。


    這段緣分,本來就是他捆來的,是他強求來的。


    賀裕本來就不應該和他有半分關係。


    「這幾日我總是做噩夢,我在想自己當初是不是太過分了,才將你推得那麽遠。」古蘭時闔上了眼睛,輕輕眨了眨睫毛,左邊的臉頰立刻滾落了幾滴淚水,「來齊國之前我就想帶你走,哪怕賀昭會要我的命。」


    賀裕的唿吸聲忽然停了下來。


    「但是我忘記了,你從來就不願意跟我一起走。你寧願給自己安排一場假死,都不願意跟我待在一起。」


    這一切的一切,終究是古蘭時自己一個人的癡人說夢。


    「賀昭的壽宴一過,我就會離開齊國。」古蘭時伸出手來,給他掖了掖被角,「說來說去,還是我對不起你。」


    賀裕的眉毛忽然抖動了一下。


    古蘭時看見了,但是沒有戳破。


    他放下了床幃,慢慢消失在賀裕的房中。


    片刻之後,那個本該在熟睡的人臉上晶瑩一片。


    他的枕邊放著一塊粘好的劣質同心玉佩。——賀昭的壽宴是在避暑山莊中的湖心島上。


    各國使臣齊聚一堂,兩列席位之間開出了個圓台,一群舞動著水袖的中原歌女正唱著江南的小調,歌聲餘音繞樑。


    賀裕穿著繁重的禮服,坐在賀昭的左手邊,林語婉作為他的準王妃,也被允許坐在賀昭的邊上。


    過去的賀裕總是覺得這些中原人的花樣有些無趣,宮中的人每逢佳節就得看一遍這些樂舞,反反覆覆看下來總會覺得疲乏。


    過去的一年他都漂泊在外,倒是許久都沒賞過宮中的樂舞了。雖然換了些新花樣,但是賀裕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臉色,不甚感興趣的模樣。


    林語婉同他隔了一個席位,目光總是忍不住朝他投去。


    她能感受到這場壽宴上的另一道目光——同樣熾熱又不可忽視。


    那是烏夜國的使臣,古蘭時。


    賀裕像是感受不到這些目光似的,之一個勁兒地喝酒。


    周圍的人不敢勸他,坐在高位的賀昭又忙著跟各國使臣虛與委蛇,賀裕就更加肆無忌憚地給自己灌酒。


    古蘭時幾次想要出口,都欲言又止。


    此時,林語婉喚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繞開人堆去找賀裕。


    也不知道這丫鬟跟賀裕說了些什麽,對方怔了片刻,便無奈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接下來賀裕都沒有再舉起酒杯。


    古蘭時忽然感到有些胸悶。


    他給自己倒了酒,連著三杯都仰頭飲盡,喉腔中一陣熱辣。


    酒水是熱的,心卻是涼的。


    第81章 壽宴刺殺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一個中原長相的人站了起來,手中端了一杯酒:「陛下,聽聞烏夜國男女皆善歌舞,今日各國使臣齊聚一堂,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中原的歌舞想必諸位已經看厭了,不如請烏夜國的使臣為陛下生辰助興?」


    出聲的人是禹國的使臣,皇室中最小的皇子。


    他是皇後所出,當今禹國太子的親弟,和賀裕一樣,都是不好招惹的人。


    古蘭時聞言,眼中一抹戾色稍縱即逝,他的手掌輕輕掩著酒杯,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禹國那個小皇子好像一直盯著他,臉上雖然是笑著的,卻不見笑意:「烏夜國的小公主到我們那兒已經有一陣子了,她雖然不會舞,但是歌唱得極好,父王每日都要聽著怡娘娘的歌才能安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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