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和鄧旭默了,想想那些經手帶走的那些被炸碎了的屍體,地上的內髒,還有炸在牆上摳都摳不下來的人體組織,立馬胃就開始造反了,兩人麻利同頻喝了一口熱水想壓下。


    許思辰拿著毛巾輕輕擦著木子書的頭髮「先去吹幹,不然會頭疼的。」


    木子書喝完了熱牛奶,溫順聽話的去了,秦平鄧旭兩人緩了緩繼續吃,等木子書吹幹了,他們也就吃完了。許思辰把桌子收拾收拾,打開了給木子書買的早餐,好像不那麽燙,有些溫了,他微微皺眉。


    木子書坐過去「好香啊,是清蒸魚嗎?」


    秦平在一旁一愣,鄧旭緊皺著眉看著許思辰把一盒錫紙盒反覆包了三層的清蒸鱸魚從保溫外賣袋裏拿了出來,打開後香氣四溢,還是熱乎乎的,許思辰的眉頭才鬆開。


    兩個通宵的外勤人員眼睜睜看著許思辰緊接著拿出了一份雞蛋羹,一份海鮮香菇粥,一盒紅燒瘦肉茄子,還有一份烏雞湯,又擺出了兩份提拉米蘇,切好的水果盒,兩包消食的果幹小零嘴和一板酸奶。


    木子書眼睛裏麵亮著小星星「好香啊~」


    許思辰把烏雞湯往他麵前一放,自己扒拉海鮮粥,然後把甜點放的遠了點「先吃飯。」


    木子書默默收迴了要勾提拉米蘇的手,乖巧的喝湯,然後看了看兩個表情微妙的外勤人員「你們再來點?」


    鄧旭緩緩打了個嗝「沒事…我們吃飽了…」


    秦平眨巴眨巴眼睛起身拿著他們吃飯後的垃圾和鄧旭準備離開「你們兩個別玩太久,早點迴去,或者先迴個電話。」


    秦平到了門口,半個身子都探出去了,又扭頭道「許思辰,你過去了可別在吵架了,到時候鬧得就不好看了。」


    許思辰看了一眼秦平,目送他們離開順便帶上了門。木子書扭過頭有點懵「你和他們吵架了?」


    許思辰笑了笑,盡顯那藏不住的疲憊「先吃飯,你吃飽了,我再告訴你。」


    木子書看著他眼裏的紅血絲,低了頭,夾了一大塊魚肚餵他「那就好好吃飯,然後陪我躺一會兒再迴去。」


    許思辰笑了「好。」


    他們聊著天,嘮著家常吃完了飯,木子書躺在床上摸著肚子「哇,好撐啊~」


    許思辰躺過去「像三個月的。」


    木子書撇撇嘴「我懷的是清蒸鱸魚的崽。」


    許思辰笑了「對,還有兩份提拉米蘇和半盒水果。」


    木子書側身躺好麵對他「不,這其實是你的崽。——來,麵對你的崽告訴我,吵架是怎麽迴事?」


    許思辰苦笑,猶豫了半晌才告訴他前後緣由和事發經過「我是不是…很不理智…我不應該生氣,應該是要去體諒他們難處的,對吧?畢竟,他肯定也曾承受過不願意卻沒辦法改變的痛苦…」


    木子書默了又笑了,他把許思辰攬在懷裏,輕柔著聲音說:「那是你的權利,生氣是很正常的,那說明你很愛他,沒有忘記過他,即使所有人都說他已經死了,可你一直不願意去放棄調查不是嗎?」


    許思辰緊抱著木子書,把頭埋在他懷裏,沒有說話。


    木子書撫摸著他的頭髮「小寧說事情結束之後,你說不定會很樂意跟我走。我說我不知道。伯母在那個時候跟我說,自私一點也沒有什麽不好,總比受傷強,世界上總歸有一些事情是很難評的,所有的結果,都是。她是覺得虧欠你們,所以並沒有提及自私範圍,她是理解你的。木父說你過了線,可能是看見了當初的自己,他或許也越出過那條線,又或許覺得自己已經過了線,下地在一線難免會一腳黑一腳白的說不清楚,但他希望你幹幹淨淨的站在光亮的地方。麵對九寧,他也在盡量把她往迴推不是嗎?那個時候,木父說讓她不要結婚,想想自己的情況,那未嚐不是在想讓她幹幹淨淨的出嫁?」


    許思辰沒有說話。木子書也不著急,他跟他說了很多,但許思辰聽來卻莫名覺得心酸,木子書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及自己對於養父『木溫白』的情感,甚至連生氣都沒有,就隻是在一步步為他剖析著許柏航對家人的安排用意,總體來說就是:他是你的父親,但也是人民警察,他把名字埋在地底,但他的確虧欠了你們,可被現實變得逼不得已拋棄家人那麽多年,他也是痛苦的。生氣是你的權利,但也要學會體諒。


    許思辰抬頭看著他,眼淚混雜著很多情感「你不生氣嗎?」


    木子書平靜的看著他,笑了「那是你的家人,我生什麽氣?」


    這句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紮進了許思辰心頭,血淋淋的剜出了最柔軟的血肉,所有的話全部堵在嗓子眼兒,不知道怎麽說,又緊緊抱著他搖了搖頭。


    木子書一愣,迴過味來了,連忙解釋「思辰,我不是那個意思,伯父撇下你們離開那麽多年,這件事情的確讓人埋怨,但在你們血親糾葛的這件事上,我沒有資格去指使你怨恨或原諒他,你有你的情感,那麽多年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全部撇清的。」


    許思辰更難過了,眼淚止不住的流,很快就把木子書的衣服浸濕了{不是的…不是的…他也曾拋棄過你…你不生氣嗎?…}


    木子書有些慌了,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隻能哄著他抬頭把鼻涕眼淚擦擦,但還是沒來得及,那衣服上的鼻涕在許思辰鬆開他的時候還在拉絲。木子書無奈的笑了「許先生,你欠我一件新的加厚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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