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衝的出場,震驚了全場,令氣氛也變得沉寂下來,鴉雀無聲。


    那些陳氏族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詫和敬畏,更有一種始料不及的惘然表情。


    自從當年陳靈鈞選擇轉世重修,陳太衝便選擇了閉關隱居,許久未曾拋頭露麵。


    哪怕是那些陳氏族人,都已太久時間沒見過陳太衝,誰也沒想到,他竟會在這等時刻現身了。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他竟是親自發聲,駁斥陳靈空的決定,更下令放走罪人陳靈鈞夫婦,這讓那些陳氏族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之感。


    怎麽會這樣?


    一個陳汐而已,值得陳太衝老祖親自出麵?


    一時之間,眾人心中皆都不免震動,無法平靜。


    半空中,混沌神輝流溢,金芒氤氳,將陳太衝的身影映襯得宛如來自神話傳說中的無上神祗。


    麵對這位宗族中輩分最高,實力也最深不可測的活化石級老古董,那陳靈空的氣焰也是弱了三分。


    他神色變幻不定,許久才咬牙說道:“可是……”


    陳太衝斷然道:“沒有可是。”


    一下子,陳靈空渾身都一僵,雙手不可抑製地顫抖了一下,他敏銳意識到,事態似乎已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可是……這究竟是為什麽?


    陳靈空想不明白。


    “多謝前輩成全。”


    就在此時,巫雪禪抱拳道。


    “不必客氣,其實你們不來,這件事也到了必須了斷的時候。”


    陳太衝歎息了一聲。


    了斷?


    陳靈空心中咯噔一聲,了斷什麽事?


    不等他反應,就聽陳太衝吩咐道:“靈空,此次繼承人競爭已經落幕,便由你來善後。”


    旋即,他又朝巫雪禪、唐閑道:“兩位,待會還請前來寒舍一敘。”


    說罷,他身影幻化為一蓬燦然光雨,倏然消失不見。


    ……


    伴隨陳太衝離開,也意味著這一場變數叢生的繼承人競爭就此結束,最終的獲勝者,當然是陳汐。


    隻不過這個結果,卻是沒人宣布。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陳汐隻是外人,哪怕奪得了最後勝利,哪可能有資格來擔當陳氏宗族的繼承人?


    對於此,陳汐並無任何不滿,有了這次勝利便已經足夠了,隻要能夠接迴父母,他才不稀罕什麽繼承人資格。


    一想到那陳太衝已答應放了自己父母,陳汐心境也不禁變得激動起來,甚至連渾身的傷勢都忘了。


    ……


    一切落幕了。


    陳靈空神色陰沉,心事重重地匆匆離開,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那些陳氏族人也都相繼離去,有人感慨、有人唏噓、有人意猶未盡……


    今天發生的一係列戰鬥,實在太過震撼人心,其中之精彩,更非筆墨能夠來形容。


    但不管如何,通過這一場繼承人競爭,讓所有陳氏族人都徹底記住了一個名字——陳汐!


    一個之前被他們排斥、嘲諷、譏笑的外來者,如今則成為了一個注定讓他們無法忽視,必須尊重的耀眼人物!


    那些來自護道神族一脈其他部族的賓客也陸續辭別,對他們而言,今日所見所聞,同樣是一種難得的體驗,給了他們太多的震撼和意外。


    相信用不了多久,伴隨著這些賓客的離去,有關陳汐的一些事跡,也必然會傳播到護道一脈的其他部族中。


    ……


    “小師弟,恭喜了,你可是給我和唐閑一個意外的驚喜。”


    看著陳汐從擂台上走過來,巫雪禪起身迎了上去,神色中盡是欣慰和讚賞。


    “幹得不錯。”


    唐閑也在一側褒獎了一句。


    陳汐笑了笑,就忍不住道:“兩位師兄,我……”


    仿佛知道陳汐要說什麽,巫雪禪直接指著陳汐笑道:“你這般模樣去見你父母,他們可是會很擔心的。”


    陳汐一怔,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滿身的血漬和傷痕,禁不住齜牙苦笑了一聲:“師兄說的對。”


    “走吧,我們先迴去休整一番,然後我帶你去見陳太衝,想要順利接迴你父母,可必須經過他那一關,還好,那老家夥已經應諾了下來,相信不會再多做幹預了。”


    巫雪禪笑著吩咐了一聲,就和唐閑一起帶著陳汐飄然離開。


    ……


    一炷香後。


    梳洗沐浴過後的陳汐,換了一件嶄新的青衫,將滿頭雪發隨意盤了一個髻,整個人顯得清爽利落起來。


    唯有他自己清楚,那遮蓋在衣衫下的身軀上,充斥著多少還未愈合的傷痕。


    陸續進行了兩輪對決,讓得陳汐的體力也是消耗極大,甚至負傷在身,短時間內無法徹底愈合。


    不過為了早早見到父母,陳汐又哪會理會這些了。


    很快,在巫雪禪、唐閑的帶領下,三人挪移時空,來到了這九靈世界最中央的一處區域。


    這片區域中隻零星分布著數座神山,以及一些湖泊溪流,清幽靜謐,景色如畫。


    看似尋常,實則乃是陳氏宗族中的一處禁地,那陳太衝等數位活化石級老古董,便在此棲居修行。


    陳汐他們在其中一座神山上落下,就看見一座粗獷、簡陋、甚至原始的石屋屹立在那裏。


    石屋牆壁上,兀自懸掛著一張巨大的黑色獸皮,另一側則懸掛著一對雪白鋒利的獠牙。


    無論是那黑色獸皮、還是那雪白獠牙,皆都很尋常,並非什麽珍稀之物,可它們卻顯得很古老,充盈著一股撲麵而來的歲月氣息,仿佛早已懸掛在這裏無垠歲月。


    簡陋而原始的石屋,分不出年月的獸皮和獠牙,讓得這裏的氣氛一下子顯得蒼茫厚重起來,讓人仿佛一下子迴到了無垠歲月之前的莽荒太虛時期。


    石屋無門,隻有一張草簾垂落遮擋。


    當陳汐他們抵達,巫雪禪徑直掀開那草簾,帶著陳汐、唐閑走入其中。


    石屋內一片幽暗,空間不大,擺設也頗為簡陋,根本沒什麽值得關注的地方。


    若非知道這是陳氏老祖陳太衝的盤踞修行之地,陳汐都差點懷疑自己來到了那隻有世俗界窮鄉僻壤中才有的簡陋農舍中。


    不過,當看見那隨意盤膝坐在石屋中的陳太衝時,陳汐頓時感覺,整個屋子都變得不同起來。


    陳太衝身影瘦削、麵容清臒、渾身平淡質樸,沉凝古拙,並不像剛才所見時那般耀眼,渾身也再無一絲混沌之氣、燦然金芒。


    可他就那樣隨意坐在那裏,就有一種超然於物外,神聖而無上的氣息,正是這種氣息,讓整個幽暗的石屋變得不同,帶上一層神聖、蒼茫、古老而原始的韻味。


    “前輩,叨擾了。”


    巫雪禪拱了拱手。


    “坐。”


    陳太衝隨意揮了揮手,示意巫雪禪他們落座,這才把目光望向陳汐,清臒而平淡的麵容上已是泛起一抹感慨之色。


    “這小家夥,可著實出人意料,比之靈鈞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讓老夫沒想到的是,這樣一個小家夥,明明和我陳氏宗族大有關係,卻被你們神衍山給奪走了。”


    聲音滄桑而沙啞。


    “奪走?”


    巫雪禪啞然失笑,搖頭道,“前輩此言大謬,我神衍山可從不做這等事情。”


    陳太衝哼了一聲,目光卻依舊在打量陳汐,像在鑒賞一件時間難得一見的瑰寶般,直看得陳汐渾身一陣不自在。


    直至陳汐都有些受不住的時候,他這才收迴目光,又歎息了一聲,道:“我現在終於相信了你們的話,此子……著實讓人看不透,也看不懂。”


    陳汐一怔。


    他知道在那祭祀大典開始之前,巫雪禪和唐閑兩位師兄曾拜訪過這一位陳氏老祖,隻是連他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究竟討論了一些什麽。


    而今聽到陳太衝的歎息,他這才隱約猜到,他們之間交談的話題中,必然大多和自己有關!


    否則,這陳太衝隻怕不會在那第二場論道對決快要結束時突然現身。


    “既然前輩相信了,那可否現在就讓我那小師弟去和陳靈鈞夫婦相見?”


    巫雪禪含笑說道。


    “當然可以。”


    陳太衝答應的毫不猶豫,但旋即,他就笑道,“不過,也不必急於一時,在他們相見之前,老夫還有一事相求。”


    此話一出,令陳汐心中不禁一驚,這陳太衝何等人物,他所求的事情又怎可能是尋常之事?


    若非身邊有巫雪禪、唐閑在,陳汐都差點以為這陳太衝這是在故意刁難,阻止他去見父母。


    “前輩請講。”


    巫雪禪隨口道。


    “很簡單,五百年後,讓此子代表我陳氏宗族,去參加護道之戰。”


    陳太衝笑眯眯說道。


    護道之戰?


    陳汐一頭霧水,忍不住看向身邊的唐閑。


    唐閑卻是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巫雪禪認真思索片刻,斟酌道:“我聽說,護道之戰隻有護道神族的後裔才能參加,可……”


    似乎知道巫雪禪要說什麽,陳太衝笑著打斷道:“不必擔心這一點,小家夥既然姓陳,又是靈鈞的後裔,那自然也算是護道神族的後裔。”


    巫雪禪訝然道:“這麽說,前輩已打算把我這小師弟認作陳氏宗族的一員?”


    陳太衝冷哼道:“這小家夥本來就是我陳氏的後裔,何來相認之說?”


    頓了頓,他那清臒而古拙的臉龐上泛起一抹睥睨之色,“甚至,若他答應參加護道之戰,這陳氏族長之位日後交給他來坐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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