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第一次使計坑人,嘴上說的哪怕再篤定,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虛的。


    昭兒就這樣提心吊膽的過了兩日,並未見到福蛋和二孬來上門找碴,看來那二人是確實沒有發現自己的小伎倆,他也就完全放鬆下來,內心還暗自歡喜自己這難得的成功反擊。


    吃到甜頭的他自此以後更是日日纏著姐姐要讀書習字,錦初見他肯主動學習,自然也是萬般開心。


    不過她來到這個世界時日不長,也沒有接觸外麵讀書人的機會,自然不知道時下大家都在讀的什麽書?幼童啟蒙又是學的哪幾本?


    想到黑衣人臨走時留的那封繁體字的告別信,她心裏稍微安定了些。


    前世的爺爺就是當地書法協會的副會長,因此錦初從三歲能握筆開始,爺爺就開始握著她的小手教寫大字。


    她當時年齡小,對於筆頭軟趴趴,一練就要半日的書法課很是不喜,每每學習總愛偷懶敷衍,後來上了初中學習任務緊,迴家時間也短了,加上爺爺也看出孫女確實心不在此道,索性也就不再強迫她寫字了。


    不過有了近十年的學習功底,雖說她寫出的字不敢登大雅之堂,但混個業餘市場倒也是綽綽有餘了。


    認識古體字是練習書法的基本功,對於大,小篆都有涉獵的錦初來說,這世界的繁體字簡直就是小兒科,因此她基本不存在識字上的障礙。


    她與昭兒商量了下,決定今日就去臨城的書肆給昭兒選幾本適合的蒙學書,再買些米麵糧油之類的生活物資,萬一孫氏再克扣她們吃食的時候,姐弟倆也免得再落個衣食無著的下場。


    昭兒本就體弱,這段時間又被餓的瘦骨嶙峋的,她得趕緊想辦法給這孩子把虧空補上來。


    錦初把家裏僅剩的三個窩窩頭熱了下,又燒了一鍋粟米飯,拌上點兒鹹菜,姐弟倆吃了頓早餐。


    剩下的兩個窩窩頭,她留給昭兒當午飯吃。


    昭兒本想跟著一起去,被錦初拒絕了。


    一是因為雪後天寒,從清溪村到臨城來迴三十裏,路上泥雪摻雜,很多偏僻小徑濕滑難行。


    二則是因為昭兒畢竟隻是個六歲的孩子,她又是初來乍到,這次進城本就是人生地不熟,再帶一個孩子進城,路上萬一有個什麽變故的話,她也無法做到應對周全。


    見姐姐態度堅決,昭兒委屈地撇了撇嘴,終還是乖乖留下了。


    錦初又叮囑了他一番,這才拎起籃子,急匆匆地朝村口去了。


    還沒走到村口,遠遠的就看到一輛驢車停在路邊,車上已經坐了五、六人,車前一頭體格健壯,頭大耳長,毛發油亮的大灰驢子正在低頭踢著前蹄。


    車轅上坐著一位約摸五十出頭的老漢,他微微佝僂著背,正扭頭跟車上的人說話,


    錦初走到近前,按照昭兒昨晚的描述,試探著喊了句:“周大爺。”


    那老漢就扭過頭看向她來,眼神中閃過幾分意外,隨即又笑出了一臉的褶子,“咦,這不是盛家的錦兒姑娘嗎?”


    錦初無視騾車內的一眾視線,隻微笑著迴應:“是我,周大爺您不用客氣,叫我錦丫頭就成。這車今兒個是去往臨城的吧?”


    “是去臨城的,錦丫頭莫非也要去城裏?”周大爺從善如流改了稱唿,看著錦初笑問。


    “是的,我想去城裏買些吃食用具,再給我弟弟買套棉衣。”錦初晃了晃手裏的籃子。


    “是哩,這天寒地凍的三九天,是得多準備些吃用,免得挨餓受凍。”周大爺連連點頭,又朝著車內一指,“錦丫頭快上來吧,且稍坐會兒,等老王家的孫女慧珍過來,咱們就能出發了。”


    錦初應了一聲,按住車把爬上驢車,靠裏邊還有兩個空位,她朝周圍幾個人友善地笑了笑,走到最裏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車裏人靜默了幾息,又開始了剛才的話題,“李嬸子,你方才說的是真是假?”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媳婦問道。


    “那還能有假!”對麵那個三十來歲的婦人一拍大腿,揚聲道:“我前幾日去城裏給柱子他爹送冬衣,正好看到官府貼出來的告示,上麵寫的清清楚楚,隻要提供線索就能得賞金五十兩哩!”


    “咦,賞金這麽重,那這人是犯了啥事兒啊?”旁邊的一個瘦男人好奇道。


    “榜文上沒細說,但當日府城就派出了好多兵士出來搜尋,對了,咱們村後麵的青石山據說也被搜查了。”


    “那查出結果了嗎?”又有人追問。


    “自然是沒有,有的話那榜文就不會一直貼著了!聽說是個二十左右的年輕後生,畫像上看著俊的很。”


    中年婦女歎口氣,很是惋惜,“做點啥不行,偏偏不幹正經事兒,要跟官府作對,這不是閻王爺上吊--嫌命長了嘛!”


    “哎,如今這世道,也亂的很呢!自從前幾年那個武安侯勾結西戎人,害死我西北八萬邊軍之後,西北那塊兒就一直動蕩不安,朝廷先後也派了幾任督官過去,可還是年年都要被西戎擾邊,現在的大將軍雖說忠心朝廷,可打仗這方麵……”那人撇撇嘴,不屑道:“委實不如之前的大將軍。”


    “慎言!”靠邊一直未發言的另一高瘦男子忽地開口警告:“小心禍從口出,這是朝廷官老爺們該思慮的事兒,你我草民百姓,過好眼前的日子就成了!”


    他這一嗓子說得眾人頓時啞然,隻有那個被喝止的矮個男人忿忿不平低聲咕噥:“哼!眼前的日子?那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見眾人都不吭聲,他又低聲抱怨:“現下西北混亂,西南那邊的蠻人也不太平,陳將軍自打去了蕉城,年年向朝廷要軍糧,可朝廷就是年年都給不齊,俗話說的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將士們都吃不飽穿不暖的,怎麽打蠻人?如今陳將軍都被困在蕉城快三年了吧?咱們每年交那麽多賦稅,永安城的勳貴子弟們日日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在外的將士們卻衣食無繼,不知道這銀錢最後到底去了哪裏了?”


    他語氣略緩,帶著幾分慶幸,“若不是定北王一力支撐,北狄那群彪悍的犢子們恐怕早就踏破咱們的幽雲城,南下直入中都永安城了!”


    “說的也是,這兩年各地災荒不斷,百姓的日子也跟著越來越難過,咱們臨城這邊還好些,聽說別的災荒嚴重的州城,大批吃不起飯的災民,據說朝廷賑濟司年年也都調撥錢糧來撫民,可眼見著吃不上飯的可憐人還是越來越多,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再這麽下去,日子可怎麽過哦!”又有人深感同情,不由唏噓起來。


    “誰說不是呢,我這段時日去臨城,都發現府城外的流民都比之前多了不少,上麵的老爺大人們再不想想辦法,這日子以後真的不知道會咋樣哩!”


    “周大爺,我來遲了!”清脆的女聲打斷了車內的私語。


    “珍丫頭,咱們就等你了,你且快點上來吧!”周大爺的聲音中帶著催促。


    “好好好,馬上來!”聲音方落,車簾一掀,一個十四、五歲的秀麗姑娘環視一周後,衝著錦初爽朗一笑,坐在了她的身邊。


    隨著周大爺“嘚”的一聲,驢車開始緩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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