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棉無語死了,「這種事,是能不說的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不說,我成了什麽?蘇歡成了什麽?」


    被訓到這,明縛自知理虧,這件事情,確實是他處理的不對。


    欲開口說點什麽的杜子涵似有所感,抬眸看向屋內偷偷抬開窗,悄咪咪注意這邊的蘇歡。


    父親爹爹的爭吵,已然嚇到了小孩。


    蘇歡怯怯的看著蘇棉,注意到杜子涵的視線後,小孩眼睛一紅,委屈的憋起嘴,眼淚一串一串的流。


    杜子涵幾步走過去,站在窗外,伸手打開窗,直接將蘇歡從窗內抱出來。


    杜子涵抱著人,輕聲道:「不要怕,杜叔叔在這呢。」


    落入溫暖的懷抱,蘇歡眷戀的依偎在杜子涵懷裏,眼巴巴的看向蘇棉。


    抱著孩子走到蘇棉明縛麵前時,杜子涵一手拖著蘇歡的屁股,一手捂住他的耳朵,將其貼緊自己的胸口,不讓蘇歡聽到一句話。


    「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杜子涵口氣略沖,「我不管你們怎麽吵,也不管你們誰對誰錯,你們在這裏,不避諱孩子的麵吵成這樣,蘇歡要怎麽想?他在害怕,你們知不知道?」


    自從晉級到了父親的角色,杜子涵對小孩,那是心軟的不行。


    對蘇歡,杜子涵打心裏憐憫他,特別是在神旨上看到因容貌,蘇歡會被賣去那種地方,經歷常人所不敢想的事後,杜子涵更是心疼這個孩子。


    蘇棉與明縛皆是一愣。


    蘇棉自知有錯,眼眶通紅,無法反駁一句話。


    杜子涵說的對,他錯了。


    當著孩子麵與他的父親鬧不愉快,他們大人不好受,孩子就好受了?


    恰恰因為小孩子心思敏感,不知緣由的情況下,蘇歡隻會更難受。


    他想出來保護他的爹爹,可那些人說,他的父親迴來了,他的父親很厲害很厲害,是渡劫老祖。


    蘇歡不知道什麽渡不渡劫老祖的,他隻知道爹爹看起來不高興了,他想出來,可爹爹不讓。


    所以,他隻能偷偷的聽,偷偷的看。


    有些話,他聽的一知半解,但多少也聽明白了一些。


    那就是父親有了道侶,還有了一個女兒,所以……他就是其他人口中說的那種不受人喜歡的私生子。


    蘇歡委屈了。


    他明明沒做什麽,怎麽就平白無故的落了一個私生子的身份?


    他的小夥伴還會喜歡他嗎?


    恩人還會喜歡他嗎?


    直到被杜子涵看到,蘇歡還在想著,因害怕被人不喜,他甚至不敢向杜子涵伸手,隻能傻愣愣,任由杜子涵將他抱出來,連躲都忘了。


    直到杜子涵抱住他,輕柔的撫摸他的頭,告訴他不要怕的時候,所有壓抑起來的,掩藏不住的恐懼才盡數爆發。


    杜子涵單手抱著懷裏的孩子,待蘇歡緩過來後,在蘇棉愧疚的眼神中,指著明縛,「看,那就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做錯了事,正在被你爹爹訓斥呢。」


    明縛的視線牢牢注視著蘇歡,當看到那張小臉蛋,以及那雙淚汪汪的眼眸中的恐懼害怕時,心髒一刺,疼的無以復加。


    那張小臉蛋,有七、八分像自己,說不是自己的種,隻怕都沒人信。


    對蘇棉,明縛從不會懷疑蘇棉對自己的愛,畢竟一開始,就是蘇棉先追求的自己,所以,他又怎麽會去懷疑蘇歡。


    這就是自己的兒子啊!


    蘇歡好小啊,看,他不止身子小,個頭看起來應該也不高,頭髮有點枯燥發黃,想來是以前過的很不好,明明已經五歲了,還是那麽小,窩在杜子涵懷裏,雙手緊緊扒在杜子涵胸前,就跟一條害怕被人抱走的小狗似的。


    他哆嗦的伸出手,想抱抱自己的骨肉,可對方似乎在害怕,一個勁的往杜子涵懷裏縮。


    那是抗拒的表現。


    他的兒子,在抗拒他的觸碰。


    意識到這一點,明縛縮迴了手,想對孩子笑一笑,卻連笑都笑不出來。


    同時,他也發現了,比起自己這個父親,蘇歡很明顯更依賴杜子涵,更親近杜子涵。


    如果杜子涵對孩子不好,蘇歡不可能這樣。


    想到杜子涵之前所說的那些遇上蘇棉父子時的話,如今見到瘦小的兒子,明縛哪裏憋得住。


    他,渡劫老祖,明家上任家主,有權有勢,要風得風,一方大能的人物,他的道侶、兒子卻過的連狗都不如。


    他的兒子,甚至像條狗一樣的被繩子鎖在屋內,困於一角之地。


    一想到這些,明縛的心髒好似被人狠狠一揪,疼得他哽咽出聲,雙肩都在顫抖。


    明縛不想當著孩子的麵哭的太狼狽,他背過身,卻未離開。


    看到明縛如此,蘇棉也不好過,他該怪明縛對他的隱瞞嗎?


    不,怪隻怪他當初不要臉,說好隻「偷」明縛幾十年光陰,現在卻無法放手了。


    順著杜子涵的話,蘇棉對蘇歡強顏歡笑,「是的,小歡,那是你父親,他做錯事了,所以爹爹生氣,忍不住就說了他幾句,他頂嘴了,爹爹就更不高興,控製不住自己說了一些難聽的話,爹爹嚇到小歡了,是爹爹不對。」


    蘇歡搖搖頭,「我不生氣,爹爹,我害怕。」


    在蘇歡的記憶裏,蘇棉一旦與人吵架了,那麽接下來,他們的日子就不會太好過,不是他被欺負,就是爹爹被人欺負,滿身是傷,每天晚上隻能躺床上,疼得受不了,才會嗚咽呻、吟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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