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顧九娘相差沒幾歲,可是兩人一比較,謝皎月明顯老了許多,麵容憔悴,而顧九娘是益發嫵媚,豔色逼人,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女子誘人風情,如海棠正盛。


    若說顧九娘是陸青瑄的姊姊一點也不為過,母女倆長得極其相似,都有著花一般的美麗容顏,差就差一個是嬌花初綻,一個是開得極致的豔。


    「夫人,有孕了還不一定生得出孩子,你這時氣壞了身子還不是庸人自擾,老爺不見得心疼。」一名倒三角眼的婆子搓著手,眼中散發著一股陰森森的猥瑣。


    「終於有人說了句人話。」這話聽得舒心。


    「日子還長得很,『意外』這種事也不是人力控製得了,就算待在屋裏不出門,誰說沒個碰撞呢!」對孕婦而言,一點小疏忽就保不住孩子,吃的、用的、穿的,包括園子裏的花,處處是可鑽的漏洞。


    謝皎月一聽,滿意的點頭。「這事就交給你去辦。」


    婆子驚慌的連連搖頭。「不行呀!夫人,老奴手腳遲鈍反應慢,時常這裏痛、那裏痛的,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想推拖?」她一臉慍色。


    「不不不,是老奴真的有心無力,怕一時使不上勁反而壞了夫人的好事,打草驚蛇。」一張臉乍青乍白的婆子嚇出一身冷汗,她動動嘴皮子還行,真要害人還少了一顆熊心豹子膽。


    「不去?本夫人先打你四十板子。」她還沒見過不怕打的人,生與死,一句話,任憑選擇。


    「夫、夫人……」苦著臉的婆子都快哭了,五官擰成鹹菜幹。「老爺把陳娘子招進府了。」


    「哪個陳娘子?」謝皎月眉頭一皺。


    「民兵團陳教頭守寡的妹妹。」城裏有三個民兵團,其中以陳教頭帶的人數最多,為人也最為豪爽。


    最主要的是能打,他帶的民兵一天隻操練兩個時辰,可一點也不輸正規軍。


    「她來幹什麽?」一個寡婦也不怕瓜田李下,拈酸吃醋的謝皎月暗火直燒,貓爪子撓胸般難受。


    「夫人,你忘了陳娘子最擅長什麽?」她提醒。


    「還有什麽,不就是……」舞刀弄槍。


    看夫人若有所思的神情,鼻上長瘡的婆子也不藏著掖著了。「陳娘子善武,老爺請她來保護有孕在身的姨娘,在孩子落地前,隻要老爺不在身邊她就要寸步不離的跟著。」


    「什麽?」謝皎月大怒。


    「還有秀婉姑娘……」


    「哪來的秀婉姑娘?」寵妾有孕不能侍寢,他又要納新人嗎?陸敬之眼中可還有嫡妻的存在!


    婆子小心翼翼的提起。「秀婉姑娘是百草堂的醫女,她醫術卓越,頗受人敬重,不過她對解毒更用心。」


    「解毒、解毒,原來他還防著我呢!」聞言的謝皎月發出陣陣冷笑,心底卻悲涼至極。


    至親至疏是夫妻,這話一點也沒說錯,當年的榜下擇婿她是得到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用綁、用威嚇的拜堂成親,她以為一旦成了他的人,兩人便能如同神仙眷侶般舉案齊眉、連枝比翼,羨煞旁人。


    新婚之夜他是被下了藥,因此有了夫妻之實,次日含羞帶怯的她一醒來正想與夫君訴說衷情,他卻冷著臉推開她,一副失去清白的悲憤表情說他已有婚約在身,他的未婚妻還在等他迴鄉迎娶。


    什麽未婚妻,木已成舟還想著別人嗎?


    謝皎月泫然欲泣,不說一句話,好似她也是無意與他做成夫妻,由父兄出麵解決既定的事實。


    一開始的磨合期總是有的,起先不情不願的陸敬之在妻子有了長子之後,看來是死心了,不再提起家鄉的那個人,夫妻間的關係漸入佳境,沒多久肚子裏又多了一塊肉。


    誰也沒料到他暗中籌謀了許久,什麽人也沒知會的瞞天過海,與吏部官員串通好,迅雷不及掩耳的收拾行囊準備外放,讓措手不及的她傻眼,隻能待在京中待產。


    最令她難以置信的是秦姨娘的出現,當她帶著兩個兒子千裏迢迢趕去會合,站在縣衙門口迎接她的竟是大腹便便的女子,秦姨娘的兒子和她家老二相差不到六個月。


    換言之,丈夫一到任便納了妾,隨即圓房,迫不及待的播種,日夜耕耘,好送她一份椎心刺骨的大禮。


    好個狀元郎,這一刀捅得真深,讓她痛得幾欲昏厥,良人瞬間變狼心狗肺,給她狠狠一擊。


    不過有平遠侯府在的一天,陸敬之便不敢休她,權勢這東西真好用,當官的還是得敬上三分。


    「夫人別動怒,從長計議。」總會找到一擊必中的機會。


    謝皎月嘴角一勾,露出戾色。「他越不讓我動她,我就越要動她,鹿死誰手,各顯神通。」


    顧九娘早該死了,她之前的做法太仁慈了,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錯失良機,因此才讓那根小小的刺落地生根,長成擋住她頭頂一片天的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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